他微一沉吟:“按照我朝办如此杀人大案的规矩,妙通观的寺产都要尽数抄没、变卖,得的钱充实国库。官府的官员、差役在办案的过程中的所有费用都在这中间支出,却不违制。”
最后,周楠又说:“县尊你马上就要去云南任职,听人说那地方偏僻得很。无论是衙门远转,还是抚恤民生都需要使钱……卑职愿意去做这事。”
史杰人点点头:“好,就由你负责。”
自从妙通观的大小道士被一网打尽之后,道观也被贴了封条关上了。至于这些产业如何处置,史知县也没放在心上。今天听周楠一说,才知道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周楠动作也快很快,只一日就联系到一个买家。就有淮安城中的一座寺院愿意购买所有的产业,在这里开一家别院。
周楠是礼房典吏,负责文教卫民宗,主管意识形态,和和尚也熟。
他计算了半天,折价七千三百二十两。
来洽谈此事的大和尚赔笑道:“周师爷,是不是贵了些,少点,少点,你看就取五千这个整数如何?”
周楠眉头一扬,就要发作。好你个出家人本就该四大皆空,怎么跟小贩一样斤斤计较。七千两白银,也就是五百多万人命币。你有种穿越到现代社会去问问,这么大一座寺院,没几十个亿你买得到吗?
这个时候,和尚却小声道:“周师爷,贫僧也不是不知礼节之人,你那份一成心意我已经送去府上。”
“一成心意……就是五百两……我的债务还有后半生的生计都解决了。”周楠大喜,忍不住柔声道:“大师,还说什么贫僧,我看你富得很嘛,就这么着!”
后来这五千两款子,史知县截留了一千,给提刑司送了两千两,剩下的两千两解送国库,这件案子总算是过了,报去中央刑部。
和大和尚谈好生意之后,周楠挂念他送去自己家中的银子,就告了假匆忙赶回去。
却见,卧室的炕上堆了一大堆银子,都是五十两的官银,足足有十枚。
小兰拿着两锭银子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咯咯笑道:“是真的是真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哎哟,我的手还酸啊!”
云娘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已经这么举着银子看一个时辰了,手能不酸吗?”
今天是二十七,还有三天就是大年夜。雪已经停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仿佛在一夜之间,树上就萌发出新绿。阳光从门外投射进来,照在银子上,耀眼欲花。
周楠一屁股坐在炕上,也抓起一锭银子把玩起来,口中喃喃道:“钱真是个好东西,至少给了我一份安全感。云娘,说句实在话,自从我从辽东回来之后,手头一直很紧。而且,心中一直都有事。只今日,突然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云娘让小兰出去之后,突然一脸的严肃:“相公,这么多钱你是怎么得来的,不干净的钱咱们可不能拿啊!日子过得再苦我也心甘,只一家人平安地在一起,就够了。”
“我倒是想拿不干净的钱,可不是没机会吗。放心,这钱来得正当,你就放心地用吧!”周楠大概将这事同她说一遍。
最后道:“咱就是个中间人掮客,牵线搭桥,吃点差价,合理合法。正才是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啊!”
云娘这才微笑道:“好,那我就把钱收起来。相公,你已经洗清了身上的冤屈,估计衙门的差事也做不下去。将来读书科举,使钱的地方多了。虽说盐船那里每日都有入项,但未必就够。”
屋外,正在偷听的小兰叫道:“大伯不当师爷了?不依不依!”师爷多威风啊,现在做不成,又要当回原先的穷秀才,她很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