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乖顺地站起来,福身道:“好!”她又对诸葛明道:“劳烦诸葛哥哥照顾王爷。”
诸葛明怜惜道:“洛凡妹妹要保重身子啊!”
柔妃淡然一笑,“我很好!”
说着,回头瞧了宋云谦一眼,道:“那,王爷好生休息,妾身走了!”
宋云谦下巴有坚毅冷漠的弧度,嘴里吐出一个字:“嗯!”
柔妃走后,诸葛明叹息道:“你该对她好点的,你已经辜负了两个女人,莫非还要辜负她么?”
宋云谦道:“本王对她还不好么?这王府她几乎掌握了大权,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你知道她不是要这些的。”诸葛明淡淡地道。
宋云谦回以他淡漠的眼神,“再多的,你知道本王也给不起。”
诸葛明把床前的药碗收走,坐了上来,道:“当初,你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
宋云谦眸光黯淡,漠然道:“可本王后来才知道,原来喜欢不是爱。”
“你是记恨她当日在你面前说温意的坏话,导致你误会了温意,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事怪不得她,你当时若是能对温意有一丁点的信任,也不至于会听信她的话。说到底,她不该是你迁怒的对象。”诸葛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知道他不爱说这个事情,但是却还是当着陈将军等人的面说起。
陈将军很识时务,领人退了出去。
宋云谦的脸陡然间变得阴狠起来,眸光锐利地盯着诸葛明,冷声道:“怎么?你很怜惜她吗?若你真的舍不得她委屈,本王可以让给你!”
诸葛明微愠,“你当洛凡是物件吗?可以随意转让?她是你的侧妃,是你的枕边人!若你真这么大方,那么,当日若是我喜欢温意,你会舍得转让给我吗?”
每次说起温意,他都会变得特别的执狂,以往他总是顾忌他的感受,三缄其口,但是刚才看到洛凡如此伤心,身体又不好,他还这样冷言以对,心里的怒火陡然就腾起,这也是他头一次跟他起冲突。
宋云谦怒极,眸光如毒箭,“好啊,诸葛明,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心里其实一直都喜欢她!”
诸葛明冷笑,“是的,我承认我喜欢她,她的死,我一度迁怒过你,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怪你有何用?她心甘情愿为你的。而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执迷不悟,辜负了一个又一个,杨洛衣为你而死,温意为你而死,你是不是要洛凡也为你而死?”
宋云谦脸色铁青,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你还说漏了一个,可儿也是因为本王而昏迷的,当了几年的活死人。本王知道你曾经对可儿有好感,继而又与洛凡交好,最后,连温意你都喜欢上了,本王这些年所喜欢过的女人,你全部都觊觎着,这些年,所谓的兄弟情,只怕也是你装出来的吧。”
诸葛明神色凝滞,忽地轻笑,“是的,我都是装出来的,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最好是不相往来!”说罢,拂袖而去。
陈将军在门外见诸葛明怒气冲冲地出来,连忙安慰道:“诸葛大夫莫生气,你知道将军一说起已故王妃,都会变得偏执,你莫要与他计较!”
诸葛明瞧着陈将军,这三年,陈将军一直伴随着宋云谦,温意的事情,多少在宋云谦醉酒之时知道一些,他发了脾气,也冷静下来了,道:“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是,他有时候也太过分了。”
“他,也是忘记不了已故王妃!”陈将军叹息道。陈将军是武夫,不太了解爱情,他的婚姻是包办的,妻子贤惠,生下一子一女,算是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有时候看到宋云谦疯狂地思念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会觉得他很凄凉,觉得爱情,是伤人的利器。
诸葛明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他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宋云谦没有说错他,他就是个自私鬼,明明心里可以笃定温意已经回来了,却不愿意告知他。
他没有离开,到底放心不下宋云谦的伤势,他回到昔日在王府居住的地方,他站在屏风后的书架前,默然抽出一本医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千头万绪涌上来。
他说宋云谦当日不相信温意,而他何尝不是?他还记得他为温意治疗脚伤,还出言警醒她,让她不要用这种手段获宠。那段时间,估计她心里也难受,因为,身边无一人可信任。
宋云谦在诸葛明走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默然忍受着身上的伤口。只是身上的伤再疼,忍忍就会过去。而心里的伤痛,三年来如影随形,只要脑子里出现她的影子,那痛就没有任何征兆地袭上心头,疼得他说不出来。
陈将军推门进来,坐在房间内,宋云谦的呼吸紊乱,他知道他没有睡着,大概心头难受着呢。
他悄然叹息,轻声道:“王爷何必跟诸葛大夫怄气?这三年来,你出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宋云谦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他轻声问道:“三年了,每一夜入睡前,本王都希望她来入梦,但是,一千多个日夜,她从不出现,她大概是恨透了本王。”
“若恨你,岂会舍得用生命救你?王爷,王妃已经不在了,当怜取眼前人啊!”陈将军劝道。
“你一介武夫,怎地会说这样文绉绉的话?”宋云谦瞟了他一眼,道。
陈将军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年年初,边城发生瘟疫,死了好多人,末将听到那些人这样安慰死者家属!”
瘟疫,这于宋云谦来说,又是一记狠狠的心之穿刺,痛得他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在本王身上,也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而这场瘟疫,本王现在还没治好,大概,此生都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