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现实的冰冷终于让温展颜清醒,回忆只是回忆,尽管回忆是一种权利,但沉浸在回忆中,却是一种过错。
“温大人不必多礼。”式微的表情像江南的烟雨,淡淡的,却极美,让人想不撑着伞,就这样倘佯在这细雨中。
她们的距离,许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式微将烟青色的宽大袖袍轻轻撩一撩,温展颜从医箱里取出一块薄薄的白绸布,覆在式微的手腕上,道一声“得罪”。
片刻之后,温展颜正色道:“娘娘,您久来郁气不纾,心力交粹,伤了五脏,日后切记,莫要再劳心伤神。”
式微不为所动,眼神只是落向窗外,院子里的繁花似锦,落在她的眼里,却都化作了寂寞。
温展颜轻声叹息,无奈的收起药箱,轻声道:“心病终须心药医,微臣开的药,只能缓解娘娘身体的痛楚。”
式微点点头,淡淡道:“有劳太医了。”
温展颜看着她似乎风轻云淡的模样,一颗心狠狠的被她揪了起来,他的心病,又何尝不需心药来医。
他在心底默默道:“式微,今日种种,你可曾有一丝后悔?”
然而,终究是无言,他背着药箱,黯然转身。
少年的心事,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自打那日的擦伤好后,温展颜的体内总是澎湃着一股冲动,这日益高涨的冲动,使他每日不顾了礼义廉耻,只为能再看她一眼。
然而,那次的莽撞之后,式微再也没有出现在后院里。
然而,温展颜知道,她在,她一定在,他能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有时候,那紧闭的雕花门里,会传来清清冷冷的琴声,带着似有若无的忧伤,似她眼角眉梢不经意露出的那一丝惆怅,他听着那琴声,心就仿佛与她更贴近了一些。
春花谢了,石榴开了,秋叶落尽,他孜孜不倦的做着这一切,乐此不疲。
冬日里下了第一场雪,这是京城里罕见的大雪,他的父亲,为官四十载,终于没有能够逃出后宫里烧的越来越旺的那把火,父亲是心甘情愿自裁的,唯一的愿望,就是保住他。
那一日,他留下了平生第一滴滚烫的男儿泪,父亲临走前,曾无数次告诫他:此生,无论何种原因,都不要惹后宫的女人,切记切记!
他最爱的女子,在次年的春天,却要进入后宫,做万民敬仰的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