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我知道在你和赖久眼里,我只不过是刚刚从山里跳出来的一个跳梁小丑,没学历,没背景,没经验,靠自己的女人才得到老爷子另眼相的机会,估计在你来,我连你手下的一个最普通的小喽啰都不如。”李云道苦笑一声,继续道,“是的,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也承认,半年前我只不过是一只趴在井底仰望巴掌大天空的癞蛤蟆,现在也是,但秦爷不计较我出身贫苦,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这只之前一直趴在井底洋洋得意的癞蛤蟆清楚地知道,原来这个世界除了那一方井口,还有一片很大很宽裕的天空。说实话,文哥,我没爹没娘,从小和两个哥哥跟着庙里的老喇嘛相依为命,除了他们和那个不嫌弃我的傻女人,秦爷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知道秦爷想培养我,我也知道文哥和赖九都在伸着脖子等着我的好戏,本来我也是想一做二不休,犯错误就犯错误,反正还年轻,就当交学费。可是现在形势不允许我犯一丁点的错误。他们想抹黑老爷子,想拉老爷子下马,我知道老爷子自己现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我不想秦老临到晚年还晚节不保,他老人家奋斗一辈子不容易,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他牺牲了多少我相信文哥你比我要了解。哪怕十几二十年后,史书会为老爷子翻案,但是我还是不想老爷子戎马一生艰苦打下的光辉史被人泼墨,真的,文哥,我知道有一点你跟我是一样的,老爷子对你、对我包括对赖九都算有知遇之恩。我这人没上过学,但少说也读过几本史书,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有本事的人就更像千里马,活一辈子则更不容易,哪能真的随随便便就碰到一个真正的伯乐啊。文哥,我其他不想,就只想帮老爷子好好儿地渡过一劫,剩下的,哪怕到时候您和赖九让我打包袱走人,我李云道要是吭一声,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李云道的话很长,文彬很耐心地微笑着听,连桌上的茶都没再去碰一下。等到李云道说完,这个爱好读史写传把玉弄琴的中年男人温和一笑:“说完了?”
李云道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打了一夜腹稿,当然,要真让他引史论据也成,但那放在文彬面前完全行不通。说得口干舌燥的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喝茶。
“好,说得很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老爷子真遭遇不测了,你怎么办?”
李云道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文彬会问一个如此大逆的问题,但也只是一愣,随后不假思索道:“走!”
“走?”文彬奇道,“不是说老爷子对你有知遇之恩吗?你就以一走了之来回报他老人家?”
李云道摇头:“不单单要走,还要带着大小双和秦潇潇一起走,等安顿好他们,我会伺机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好!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老三,说老实话,之前我一直认为秦爷老眼昏花才相中你这个接班人,现在来,是我的经验太浅眼光得还不够远啊,单从你今天有胆色主动来我家企图说服我,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文哥也跟你说句实话,现在的秦城,已经不是五年前的秦城,内忧外患,堪比积弱大宋,只是但愿老爷子不要重蹈宋末二帝的悲剧才好。”
李云道却眼神坚定道:“不会!有你,加上我,绝对不会。”
李云道跟文彬在书房中一聊就是大半天,内容无外于是分析现下情势。果然不出李云道所料,秦城集团内部如今果然分成三派,一派是“保皇派”,也就是支持黄梅花坚定站在老爷子身边的少部分人,这部分都是元老级的人物,老爷子在他们心中有着连黄梅花都无法替作的威信。而另一派则是目前以赖九为首的“革新派”,以年轻人居多,这部分人都是期望破了老爷子立下的规矩,把生意渠道扩大,比如说之前周福刚这批云南人能来苏州,其中就有人在为赖九牵头。不过,毕竟大家出来混最后也是为了赚钱,不到被**刺激得无法控制,是鲜有人愿意去碰那动不动就是杀头大罪的玩意儿,所以大多数人都站在中间观望,以文彬为首,既不保皇,也不希望去丧心病狂地贩卖毒品,属于两边都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派。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从绑架开始,到皮缘被杀,又有一些保皇派人士加入到中间观望派,而企图引入毒品销售的革新派却是越来越嚣张,这当中以赖九的两个得力手下“黄毛”和“绿头”最为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