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胆小如鼠的泼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倒让她心生犹豫,真下不去手了,迟疑再三,终于还是松手放开了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塞入他口中,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确认药丸已被他服下,方才说道:“我现在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听清楚了,方才给你服下的,乃是南越离心蛊。蛊虫入腹即生,与我心意相通,你若胆敢与人说起我来,只要我一动念,便可让你肠穿肚烂而死……”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田闻原以为她真的放了自己,一听此言,顿时瘫倒在地,赌咒发誓道:“小的若是违背姑娘之命,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你知道就好。走——”青青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赌咒,说道:“出去之后,就当不认识我。若有事,我自会传信于你。记住,无论你在哪儿,只要我想找你,你就算躲到地下三尺,也休想逃掉。”
“小的明白!”
田闻战战兢兢地冲她又行了一礼,被她连哄带吓的早已手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这顶空帐去。
青青待他走后又过了片刻,听得帐外无人,方才出去,刚一出去,就见一队齐兵簇拥着田盘与孙奕之正朝着这里走来。
一看到青青,田盘就先笑了起来,说道:“先生你看,你家书僮不就在这儿吗?本想让人带他先来收拾营帐,没想到他自己就先跑来了,真不愧出自先生门下,这等本事,果然了得!”
孙奕之看到青青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仍是在人前瞪了她一眼,轻哼道:“此乃军营重地,岂能随处乱跑?以后不得擅自离开,听到了么?”
青青乖乖地点头,仍是一副半痴半哑的模样。前次田盘见她时,便以为她是个武功奇高的痴傻哑巴,倒也不以为意,又吩咐人给他们送些酒菜过来,这才告辞离去。
孙奕之板着脸进入营帐,等田家军的人都退下之后,方才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贸然离开?”
青青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如何被田闻撞见,正巧到了此处,歪打正着进了这顶为他们预留的空帐,方才知道原来田莒的残军如今都已归入田盘门下,她能被一个田闻认出,就难免会有第二人认出她来,只是先前她不曾乔装易容,此时若是容貌有异,只怕反倒会引起田盘注意,徒生变故。
孙奕之闻言亦有些头疼,盯着她的面孔看了半天,方才说道:“我帮你稍稍收拾一下,那晚风高月黑,应该也没多少人看清你的模样。田闻既然已被你收服,就让他多加留意,这几日你尽量少露面,以防万一。”
他说动手便动手,先用药物将她脸上的肌肤染得微微暗黄粗糙,再修整了下她的眉毛,等他弄完之后,青青对着铜镜一看,也不禁大为叹服。镜中人若说相貌也她先前变化并不大,只是粗糙了几分,不似原本那般清秀明朗,看起来蔫蔫得像是生了病,这种变化虽不大,却与她女子装扮气质迥异,若有人问起,只说生病便可。
消除了这个隐患,孙奕之方才将他与田盘商议之事告知青青。
齐军此番出征鲁国,号称十万大军,其中大半为国、高二氏之兵,国氏左军,高氏右军,田盘虽领中军,也不过两万之众。若非田恒执政,也根本轮不到田盘坐镇中军。国、高二氏原本就与田家不和,此番出征,正是应了孙奕之先前为田恒所谋,驱狼逐虎,坐收渔利。
他先是派人送上了齐鲁两国地形图,又搜集了鲁国情报,田恒派人验证之后,确认无误,方才对他深信不疑,同意按照他的计划,先由国、高二氏为先锋迎战吴鲁联军,田盘则从后路夺城,只要拿下城池,届时无论前方胜负,他们都可立于不败之地,再行夺取国、高两军之权,在田恒的计划中,伐鲁只为扬威,夺去军权,驱逐国、高二氏,方才是他稳固执政之位的重中之重。
孙奕之说起用兵之道,行军布阵之法,除却已逝的兵圣孙武,世间再无人能破,田盘照着他指点的练兵之法先行操练了一番,果然军容为之一整,对他所扮的子易先生更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恨不得立刻就能领兵出征,大战一场。
齐军上下士气大振,不出三日,便已行至艾陵,将鲁国要塞三城团团围住,除了被调去子易先生帐中服侍的田闻之外,众人皆斗志满满,志在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