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专情于剑,一门心思习武练剑,对诸多名门贵女从不假颜色,生平第一次心动,却遇上一个如此难缠的女子,情路本已坎坷,如今又知她身世,竟是韩霄子外孙,赵简子亲孙,当真如闻晴天霹雳,心中灰了一大半。
见他如此沮丧颓废,秦易反倒安慰道:“两国交兵,胜负本是常事。秦晋两国昔日也曾互为姻亲,青青姑娘若是赵家千金,公子回去好生说与夫人,未必不能成事。两国若是能因此和睦交好,便是大王,说不定也会因此嘉许公子。”
离锋一听,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击掌叹道:“你说得有理。自古以来,这两国交兵,哪里少得了死伤,过去的事算不得什么,只要我回去说服父王,若能与晋国联姻,自能出关南下。秦晋若能强强联合,自当无敌于天下。”他说得兴奋之处,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能肋生双翅,飞回秦国。
先前他不愿离开,此刻却一时也等不得,心意已定,便吩咐秦易去安排人手,准备回秦。
他手下的人都跟随他多年,自知他素来雷厉风行,自是不敢耽搁,都是行军惯了的铁卫,不过一时三刻便已收拾完毕,着人想越王通传一声,当即便离越返秦。
他们走得干脆利落,倒是让韩霄子一行人扑了个空。
韩霄子知道离锋只带了数十骑护卫在此,自认是天赐良机,让他替子报仇,看完韩薇回来,便调集人手,连问晷那的人也尽数借去。却没想到,等他好容易准备好人手武器,却接到消息,说离锋已带着狼卫快马回国,此刻已出了诸暨城,只怕已在数里之外。韩霄子当即气得顿足不已,他就算人手再多,可带的马并不多,也比不上秦国狼骑,这晚了一步,现在就算去追,也万万追不上了。
问晷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他虽碍于情面借兵,但心中并不愿离锋在此出事。秦晋两国年前才停战和谈,若是韩家因私废公,定然会再次引发两国征战,如今国中六卿尚争执不休,根本无暇应付。家主派出子弟在各国为间,为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非惹是生非。这趟浑水,今日能躲了过去,还真是他的运气。
城中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城外却异常安静,苎萝村中的村民都被越兵撵回家中,不得外出,致使整个村子都格外安静,偶尔冒出几声孩子的啼哭声,也很快被大人们吓得变成了呜呜咽咽,多少委屈泪水都得咽回去。
青青自是知道外面那些越兵所作所为,她自顾自地做饭熬药,韩霄子送来的柴米油盐鸡鸭鱼肉,还有各色药物补品,足够她们母女吃一月有余,根本无需她再出去打猎换粮。难得有这么多好食材让她练手,她也自得其乐,并不以为苦。
韩薇见她足不出户,却有些担心起来,惦记着她应下的比武之事,又担心越王重提纳妃之事,心事重重之下,尽管吃了药,病情仍是起了反复,心口又痛了好一阵子,骇得青青更是寸步不敢离身,小心翼翼地守着,生怕她再呕血昏厥。
林潇又来看过一次,这次有石藏在,并无人再敢阻拦,照旧把了脉指点着青青扎针通穴,又换了方子熬药,这才稳住了病情。
这一日倏忽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吴越比武之期。那吴国使者带人再进越王宫,直冲着勾践拱了拱手,便毫不客气地占了上座,大咧咧地让他们派人出阵应战。
此番出战的吴国武士之中,以丁俊为首。他本是禁军中的一名小校,所带的五名近卫也都是禁军中的好手。吴宫禁军的剑法剑阵,本就源于孙武,后来又经孙奕之统领时加以提升,远胜于寻常吴兵。若是放在从前,越国剑士遇到他们,根本无法匹敌。
青青的剑法以轻灵迅捷为主,与孙奕之的沉稳大气路数截然不同。只是前者重剑招,易学难精,而后者重内力,更难速成。越国剑士这一个多月看着她练剑,敢与她挑战过招的,都受益匪浅,精进之余,倒也足以与他们打成平手。
丁俊早已接了密令,并不急于比武,反倒是仔细打量了越国派出的八名剑士后,有些遗憾地说道:“听闻越国民间有一奇女子,轻功了得,剑法精妙,在下原本想讨教一二,不想大王竟不给我这个机会。”
勾践干笑了两声,举杯掩饰住脸上的警觉之色,摇头说道:“民间谣传,怎能当真?那些个山野村民没见过世面,以讹传讹,寻常儿童打架,竟被人传成了高手。这高手哪有那般年幼?更何况区区一介女子,还望丁校尉莫要当真。诸位高手功夫了得,小王手下这些人本领寻常,比武之事,还要承蒙各位手下留情,点到即止,让他们学习一二便可。”
他话说得谦逊恭谨,吴使听得受用,当即便击掌为号,吴越各出一人,于大殿之上,亮剑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