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没想到范平一上来就跪倒在地,刚要伸手去扶,孙奕之已经下马,抢在她之前将范平扶起。
“有话请讲,若能帮的我们自然会帮。”
范平看着青青,本想用力跪下,可孙奕之手上的力道之大,看着只是轻轻扶着他的手臂,却让他根本再跪不下去,只得站起身来,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道:“青青姑娘,大王一听老爷抗旨拒婚,勃然大怒,如今已将老爷鞭刑二十,关入牢狱之中。老爷的身体本就不好,小的只怕他受不住这牢狱之苦……”
青青皱了皱眉,说道:“他为何说是拒婚?我本就不愿嫁给他,是大王胡乱指配。”
“老爷怕影响到姑娘声誉,方将罪责揽于自身。”范平不敢像她那样直接指责大王,只能委婉地替自家老爷说话,“大王下旨赐婚乃是天大的恩德,若是姑娘出言拒绝,这抗旨不遵之最,便要落在姑娘身上……”
“什么恩德?两人若是两情相悦,不用他也能在一起。他这般强行指配,谁乐意接受了?”孙奕之越听越不是滋味,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说道:“这才卧薪尝胆了几日,又旧态复萌。勾践这妄尊自大的毛病,一辈子都改不了,还装什么礼贤下士,哼!等他一得势,只怕就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
青青虽出言不逊,好歹还尊称大王,范平不料面前这男子一张口就直呼越王名讳,还说得那般尖刻,不由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出言不逊,冒犯大王,简直……简直……”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偏偏他刚张口,就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人抓着,方才孙奕之将他扶起,让他想跪没跪下去,却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没松手,这稍稍一用力,便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放开他吧!”青青摇摇头,让孙奕之松手,“他也不过是忠于主君。算了,你先回去,我去见见越王。”
“你一个人去?”孙奕之摇头说道:“勾践虽然标榜亲民,礼贤下士,可毕竟也是一方诸侯,若真对你起了坏心,只怕你自己应付不来啊。”他怕的是青青率性惯了,哪怕在诸侯君王面前,亦是一言不合便拔剑而起,在吴国就曾经动过太子友,还试图刺杀夫差,若是勾践当真惹恼了她,这一动手,只怕将事情搞得更糟。
青青知他不放心自己,若在从前,只怕认为他是看不起自己,当场就要恼了,可这会儿两人方有百年之约,虽未正是落定,可关系却已非同寻常,听得这番话语,不觉气恼,反觉甜蜜,只是轻轻一笑道:“我若不自己去,难道你还能跟我一起去?你可别忘了,夫差正悬赏你的人头,越王若看到你,恐怕立刻就要将你拿下送给吴国使者!”
范平听到此言,恍然大悟,终于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英朗俊挺,笑眯眯人畜无害似得,可下手却毫不留情的男子,便是连自家老爷都颇为赞赏的孙武传人,如今孙家唯一的幸存者孙奕之,不论是昔日的吴国将军,还是如今的逃亡之徒,在他眼里,都同样看不起越王勾践,那般放肆的言辞,也只有他敢说得如此坦荡自然。
看到他与青青言谈间眉眼生辉,彼此眼神交换,自有种别人无法介入的默契,范平忍不住在心底暗叹,自家老爷也算是人钟俊杰,可这婚事情路一直坎坷不平,就连大王赐婚,也不得不亲自谢绝,惹下牢狱之祸。他原本觉得青青身份低贱,本不配自家老爷,却没想到老爷拒婚,竟是为她着想,反倒让他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尤其看到他们二人亲昵得旁若无人,越发为自家老爷感到委屈。
“不会的。”孙奕之摇摇头,轻笑着说道:“我既然敢来,难道还会怕人知道?勾践若是见了我,只怕非但不会将我送给夫差,还会千方百计将我留在越国呢!”
青青先是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若勾践当真甘心为吴国附庸,忍下为奴之耻,那自然要将孙奕之送交吴国。可勾践表面上逢迎夫差,倾国之力供其享乐,自己卧薪尝胆,却供得夫差沉迷酒色玩乐之中,为得自然不单单是为人臣属。他想要反攻吴国,需要精兵强将,青青能为他练出精兵,他便不惜给女子之身的青青加以封号赏赐,而孙奕之能给他带来的,不单单是绝世将领。
以他孙家传人的身份关系,吴国将领多出自孙武门下,他对这些人的用兵习惯和战术战略都了若指掌,能得他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在真正复国报仇之前,勾践自然不会将他送交吴国,反倒会礼贤下士,有求必应,哪里会贸贸然便得罪了他。
青青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看了眼范平,含糊地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吧,范大夫为我而受伤,我也得去看看他。那些地方,你去了反而多有不便。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动手,也不会任人摆布,如今诸国间客都来找我麻烦,你若有空,还是帮我想想,怎么解决了这些麻烦吧!”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