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锋身上原本就有剑伤,这会儿伤上加伤,失血过多,青青扶着他,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越来越沉,偏头一看,只见他剑眉紧蹙,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发白的唇上已被咬出了一排血痕,看到她过来时,方才勉强挤出点笑容,可一笑之间,伤口疼得嘴角和眉眼都拧了起来,脚下也不由得一个趔趄,多亏青青一把扶住,他才没狼狈地摔倒。
“多谢!”离锋深吸了口气,自嘲地一笑,道:“本以为自己能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却成了累赘!”
青青干脆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比她高出许多,如此一来,几乎一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却面不改色地说道:“没什么,该说谢谢的是我。再说,我上山打猎的时候,豹子和野猪都扛过,你也不比它们沉。”
一听她居然把自己跟野猪山豹这种猎物相提并论,离锋顿时无语了。
青青扶着他,果然速度并未减慢多少,只是离锋要一边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还要忍住那种几近于耳厮鬓摩的接触,饶是他平日一贯冷清,这会儿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都粗了几分,脸上更是犹如发烧一般烫到了耳根后。
“啪!”青青感觉到他的异样,皱了皱眉,忽然停下脚步,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了一段树枝,随手捋掉上面的枝叶,折成一小段,递给离锋,“喏,要是疼得厉害,就咬着。”
离锋接过树枝,知道她误会自己是因为伤痛而难受,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青青头也不抬,看不到他尴尬的神色,还一边走一边很认真地说道:“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干脆就让我背你下山吧!放心,我背得动!”
一听这话,离锋手一缩,硬撑着从她肩头挪开,却差点一头就栽在了地上。
青青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扶住他,担忧地问道:“你的伤势是不是加重了?还是我背你下山吧!”
“不用!”离锋赶紧谢绝,生怕她真的动手,苦笑着说道:“我能撑得住,只是耽误了姑娘的行程……”
“少废话。”青青伸手摸了下他的腕脉,发觉他当真浑身发烫,脉息急促紊乱,更是放心不下,一转身抓住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头,一拉一拖,不等离锋挣扎,便将他真的背了起来。
离锋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比她高大许多,如小山般压在她背上,她却毫不费力地朝山下飞奔而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他这才相信,这姑娘是真的没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而是当成寻常“猎物”一般,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平生以来第一次,狼狈无措至此,却又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只能静静地伏在她的瘦小的后背上,用心去感受她的心跳,不知不觉间,沉醉在她的呼吸节奏之间。
“到了!”青青忽然停下脚步,伸手在唇边打了个唿哨,只听俩声欢快的马嘶,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已飞快地从山脚下的树林中奔驰而来,到了两人面前,完全无视离锋这个正主儿,反倒像讨好似得大眼睛望着她,亲昵地在她的手下蹭了蹭。
青青拍了拍白马的大脑袋,先扶离锋上了黑马,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的伤……能骑马吗?”
“能……吧?”原本想点头的离锋,说了一半,脑中忽然一转念,抬了下抓着缰绳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越发显得方才的话是言不由衷的硬撑。
青青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算了,还是我带你吧!”
她从离锋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前,一抖缰绳,冲着一旁不满的白马喊了一声:“跟上!”拍马便走,白马叫长嘶一声,也撒开蹄子,紧紧跟上。
离锋坐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后背,仍感觉像是方才被她背着一样,只是这会儿一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他的黑马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忽然飞跃了几步,颠簸之下,他下意识地搂住她的纤腰,方才稳住身形没摔下马去。
青青压根没考虑过他这会儿纠结的男女之防,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此处,当下纵马飞奔,越跑越快,恨不得能给这宝马再插上一对翅膀才好。
他心里百感交集,之前在山上时恨不得能飞下山,这会儿在马上却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或是这路越长越远越好。
可惜事与愿违,青青的马术远超过他的想象,再加上他的马儿原本就是万金难求的宝马,没多大会儿功夫,又回到了河边与江十三分开之处,马儿还未到,河边已传来江十三的惊呼声。
“公子回来了!”
芦苇丛中顿时响起一片水声,哗啦啦地划出三艘小船来,船头各站着一个黑衣人,穿着打扮与之前那些侍从毫无二致,显然是离锋的侍从专程找了船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