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进来的这人星目浓眉,一表人才,原来是如今的前将军、光禄勋萧望之之子黄门郎萧育。
萧育张口就劝说于永:“你们几个是来宣诏赦免人的,怎么跑到这里和人吵嘴?”
萧育对着张临又说:“你怎么走了也不和人言说?”
于永和张临都不吭声,申公权就答话:“次君有所不知,我们几个正在和廷尉监探讨公务,不料听到这厢喧闹,不知这里出了何事,就来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他们几个骂。”
申公权伸手指着杜钦说:“长安戴帽子的杜子夏,牙尖嘴利,谁人不知,可是富平候的儿子,宣帝钦点的黄门郎张临,素来敦厚朴实,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我可听的清清楚楚,他们咒张临在先,言辞非常的恶毒,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杜钦冷笑一声:“屋里君子个个如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外面忽然有疯狗吠叫——如此大煞风景,我没出去打断它的狗腿就是好的。”
“没想到这畜生还钻进屋里来较真了。”
杜钦看着申公权,上上下下的将他审视了一遍,嗤之以鼻的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狗掀门帘,也就靠这一张嘴了。芝麻大的事情经过某些狗的嘴一乱叫,就变了味。”
“岂不知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尔等这些坐等渔利的小人!”
申公权手臂气的直抖,杜钦又说:“谁人牙尖嘴利,何人敦厚朴实?嗨嗨!纯属张冠李戴、胡说八道!”
“你要是不学无术,也别在这些人面前胡乱的做文章,我也不是牙尖嘴利,某人也和敦厚朴实一点关系没有吧?”
萧育就是来劝架的,这会对着苟参施礼,苟参回礼道:“次君安好。”
萧育苦笑:“大家都是郎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弄得形同水火?”
杜钦立即答道:“就是,某些人别掉了黄门郎的气节脸面!”
这时那廷尉监看萧育出面,而于永一伙人都给萧育面子,就插话说:“列位。列位,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和气为贵,该去宣诏的,自然宣诏,该探监的,继续探监,一场误会,大家就此揭过。”
张临突然说道:“今天真是开眼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廷尉署里,还有这样的监牢。”
“你们瞧瞧。这曾经的大汉护羌校尉哪像是在坐牢,简直就是来清静的,这里比我们在未央宫宫门里候诏的地方都舒坦。”
申公权立即说:“就是就是,回去要问问廷尉和御史,也不知谁定的规矩让某人在这里恣意逍遥。”
“你们俩要是觉得这里好。不妨咱们换换,来感受一下?”苟参见张临矛头对准自己就看着张临和申公权说:“廷尉署如何办事,需要经过黄门郎的同意么?”
“同为黄门郎,有人高尚让人敬仰,有人污浊粗鄙不堪,人都能分成不同类别,为何廷尉署里不能有不同的监牢?”
苟参说着问张临和申公权:“你们有兄弟吗?”
申公权和张临莫名其妙。皱眉说:“又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们大家见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吗?”
杜钦首先就吆喝:“没有!”
苟参也没指望申公权和张临回答,自顾的说道:“世上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没有一样的,为何廷尉署里的监牢要彼此相同,这需要你们核准吗?还是修建廷尉署需要经过你们的检阅?”
杜钦几个就嘻嘻哈哈的笑。
张临和申公权觉得苟参说话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一下也找不到辩驳的依据。
于永心说苟参几个都是诡辩的能手,就眯眼看着廷尉监说:“廷尉监好手段,好本领啊。”
这廷尉监就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终了,可是自己到底倒向哪一边,他这会还没有考虑清楚。听到于永冷嘲热讽自己,就眨眼说:“啊?”
于永问:“苟参被宣帝下了廷尉,为何至今没有上刑具,没有被审讯过?”
廷尉监一听心里嘀咕,这哪是我能管的,嘴上就答道:“这个,黄门郎就要问廷尉了,我是廷尉监,负责抓人审讯,可是上面没交代的事情,职责所在,我只管照办就是。”
于永看看苟参,问:“那,苟参被囚禁于此,也是,上司的意思?”
廷尉监一时郁结,于永冷笑一声:“我一定会向司隶校尉和御史大夫禀报此事的,哼哼。”
申公权跟着于永的话说:“廷尉监可能也是一时疏忽,这将下狱的人放在哪个囚室无所谓,可是连刑具都不戴,万一这人跑了,廷尉监的职责,那就大了去了。”
廷尉监这会脸上一道红一道白,难堪的说:“诸位,你们要如何,我不管,可是上司没让下官做的事情,下官也不能胡乱的做啊,这上不上刑具,在廷尉署,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今天这事,大家到底是要追究我这个廷尉监如何处置人犯,还是别的?”
张临猛然说:“廷尉监的职责就是审讯,难道,你的意思就是让廷尉自己来问苟参的话了?”
廷尉监点头:“黄门郎的话也是没错啊,护羌校尉是两千石的官吏,没有天子诏令,谁人敢询问?我……”
“你怎么?你这样无所作为,徇私枉法,就等着御史弹劾吧。”
萧育看到情形成了这样,知道两边谁都不服软,就摇摇头出去,张临又说:“这已经不是廷尉和廷尉监的事情了,看来,他们在此却不允许我们到来,难道有什么阴谋?难道是要越狱?”
“丞相的面子没有太常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