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好好看一看,我回来了!”
一声跟男人一般粗豪的嗓门从蒋纯的口中喊出,倒是将我给吓了一跳,我愣了一下,扭头过来,瞧见盘坐在地上的蒋纯脸红脖子粗,十分入戏地大喊着,倘若不是我瞧见,还真的以为是个男人在说话呢。
这样的口技让人惊叹,而被锁在了铁椅上面的那小媳妇却猛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惊诧地朝着白布上面的黑影瞧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接着两排牙齿咯咯哒,就像清脆的米粒,我和申重对视一眼,暗自感觉有戏,然而就在我们都以为王亚楠即将就要老实交代的时候,她那瘦弱的躯体里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猛然一拽,险些就要将铐在铁椅子扶手上面的手铐,给强行拉开来。
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那手铐始终还是将这小媳妇儿给牢牢铐在了铁椅子上面,摆脱不得,而她也陷入了癫狂之中,冲着那黑影大声喊道:“你回来做什么,滚回去,赶紧走!”
申重从戴巧姐手中接过了白色幕布,而戴巧姐则上前将狂躁不安的王亚楠给紧紧搂住,防止她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来,我略有些担心地看了蒋纯一样,只见这小娘们一边装着极度癫狂地颤抖,一边模拟着男人的声音责问道:“下面好冷,我死得冤啊,不想一个人走!”
蒋纯学得惟妙惟肖,而王亚楠似乎相信了,一边低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你冤枉?哼哼,你这个薄情凉性的男人,你还好意思说你冤枉,怎么就不想一想我?”
蒋纯:“你什么你,你把我杀了,把我爹我娘、我兄弟都杀了,要我想你什么?”
王亚楠原本一直都在低着头,而一听到那三个人,顿时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试图站起来,然而无果,于是半蹲在椅子上面,大声争辩道:“别说你那两个挨千刀的爹娘和那好色的兄弟——我嫁到你们胡家三个月,你爹娘就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看过,每天想着法子地羞辱我、折腾我,这且不算,还把我弄昏了,给你兄弟污辱——我是嫁给你,不是嫁给你家兄弟两个,你们做这些肮脏丑事,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
蒋纯:“就算如此,那你也不必将我们都给杀了啊?掏心挖肝,哼哼,这事儿你可真能做出来,也不怕我们回来,将你给带走!”
王亚楠突然拼命摇头说道:“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她告诉我,说只要将你们的心脏煮熬过后,你们的亡魂就不会再来找我的——不对,你不是胡晓天,你不是他。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眼看就要出了错误,蒋纯连忙回嘴说道:“我就是胡晓天啊,亚楠,你好好看看我,我死得好惨啊……”
王亚楠双手想要抱住头,结果被手铐给限制住了,只有缩在了铁椅子后面,大声惊叫道:“你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啊……”
审讯的对象如此执着地确认,按理说即便是蒋纯这边,也差不多就要放弃了,然而就在此时,我和申重两人拉着的白布之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立体的黑色影子,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两个青年,一个佝偻的老头子和一个老妇人,那模样幻化不定,竟然有滴滴答答的鲜血从白布之上流了下来,在王亚楠一片惊悸的尖叫声中,两相比较,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惊悚。
瞧见这四个人影,王亚楠反而显得平静了许多,她睁着一双几乎就要凸出来的眼睛,柔弱无神的眼珠子里面泛着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痛苦,似乎解脱了一般地梦呓道:“对了,七天回魂夜,你们回来了啊?”
这一回,并不是蒋纯那口技变出来的声音,而是一种空灵无定的回响:“媳妇儿,是啊,七天回魂夜,我们这一次真的要走了,放心不下你,过来看你呢……”
看你呢……
看你……
看……
这股阴测测的声音跟蒋纯故意模拟出来的那种声音有着本质的区别,后者宛如凉水,而前者便似冰块,一盆浇到头顶,便感觉浑身就是一阵哆嗦,全身毛孔都在张开,忍不住地打摆子,被这般喊魂似的回荡声音一叫,王亚楠的一双眼睛都直了,嘴中喃喃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是她告诉我,如果不将你们给彻底度化,我就会有罪,永远翻不得身,要在黑暗的深渊中,永世不得宁日……”
王亚楠两次提到了那个“神秘的她”,这让我们几个心中痒痒,申重看了我一眼,那意思,让我晓得这个“她”,应该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