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扣门,里面传出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来,“进来!”
绿衣一进去,便朝着前方一福,温声道,“绿衣见过康公公。”
被称作康公公的人,身穿青色的小太监衣服,此刻却是半躺在榻几上面,脸色有些苍白,尖声道,“事儿办的如何了?”
绿衣忙讨好的回道,“都按康公公的指示,扒去了她的棉袄,让她在外头假山处等候。接风洗尘宴不过刚刚开始,距离她的表演,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恐怕到时候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别说削面了,想是连站稳都困难。”
“嗯,办的不错,你先回去吧,找人把各个通道入口都看住了,万不许她逃了,或是跑到屋子里取暖。这事儿办好了,回头(干)一定会好好赏你的。”
绿衣一听有赏,立即满脸喜色,屈了屈膝娇声道,“为康公公办事,是奴婢的福份,可不敢要赏。奴婢先退下了。”
绿衣将门重新关好,此刻那半躺在床榻上的康公公,用手支撑着才勉强侧坐了起来,只是屯部不能直接贴着炕,否则就剧痛难耐。
为了让干-爹替他出头,他一连两天的被那老阉狗蹂-躏,此刻后庭早就肿的不像样子了,别说坐,就算是走路,都觉得像要撕裂一般的疼痛。
“张悦娘,当日我不过是换了你一贴药,你就害得我丢了工作,家中老娘更因为没钱抓药一命呜呼,不得已才投靠杨氏油坊,谁料还没过三天安稳日子,你居然就联合官府来抓我,可惜我小康子命大,哈哈,我死不了。虽然现在我活着还不如死了,但是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好过。挨冻算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呢。”
没错,眼前这位吕公公的义子,正是当日回春堂的小药徒小康子。
他受了杨氏油坊的盅惑,又去诓骗李三行窃,结果东窗事发后,就逃了,结果官府的人步步紧逼,他走投无路之下,居然碰到了正往青峰县来的御驾。
因为太饿了,他打算偷个馒头吃,结果却被一个小太监给发现了,情急之下,他失手误杀了那个小太监,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冒充了那个小太监。只是他毕竟不是真的太监,有细微差别,谁料就是这些差别让吕老狗发现了他。
吕老狗发现他眉目清秀,长的尚算俊俏,便打算把他培养成娈童,他别无选择,如果不配合,那老狗便会将他交出去,他杀了人,必死无疑。
他的仇还没报,他不能死,就算死也要拉上张悦娘当垫背。
最终,他还是和吕老狗一拍即合,由吕老狗出面整治张悦娘,他答应吕老狗的要求,被调到他身边,成为他的义子。
张悦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见都没有人来,心里便知道自己恐怕是上了当了,她打算顺原路返回,这边屋子的建筑结构她都熟悉,她想找间有暖管的地方温暖下,结果发现每个通道都有人把守。
她又悄悄的退了回来,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联想到之前那绿衣宫婢要她脱掉棉袄的行径,阻止她献艺倒未必,但是想先让她挨个冻再在殿前出丑,倒是真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中间绿衣又偷看了几回,确认张悦已经站在原地,被雪快要落满,变成雪人了,这才得意的去向小康子汇报。
终于到了张悦娘要表演的时候了,吕公公站在廊子下面,并不出来,只是吩咐小太监过来喊人。
张悦拍掉身上的落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跟着小太监往前走,一进入屋子,立即一道暖流袭来,她当即就打了个喷嚏。
“哎呀,你难道感染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要是通过面食传染给了皇上和贵妃娘娘,岂不是坏了大事?”绿衣尖声叫起来。
“找一块帕子,蒙住她的口鼻,一会再将锅具摆的远些即可。”吕公公故作大方,命令人拿来一块帕子,只是那帕子一围上脸,张悦就打了个哆索,不但是湿的,而且是在雪水里浸了许久的。
芳华阁里灯火辉煌,面汤等锅具被摆在离玉阶很远的地方,张悦娘低着头跟着吕公公往里走,既不东张西望,也不向上看,先是朝着上面的方向跪了皇上和贵妃,听见一把温柔动听的女音说想看看柳叶面的奇技,竟连陆放都赞不绝口。
“张娘子,你看连贵妃娘娘都想瞧一瞧,你可要全力以赴。”
一个淡淡的轻磁嗓音响起,空灵灵的,竟是陆放,他也来了!
是了,是她傻了,陆放是皇上看中的建筑界才子,而且这驿馆设计图出自他手,他怎么会不来?
“今日天寒地冻,张娘子怎么只穿了这么一丁点,难道就不怕风寒入体,生了病,就无法替皇上献艺了吗?”仍是陆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