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易杀,真正难对付的是七皇子。
“你们可知,为何二皇子到了东坞城后便不再逃亡,反倒是不畏凶险地留了下来?”云飞峋问,看向崔鹏毅。
崔鹏毅浓眉微皱,“首领大人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七皇子的计划?”
云飞峋点头,“如今东坞城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名为奉一教的邪教蛊惑城中百姓,操控城内一切。而奉一教的目的性明确,且有计划、有纪律,哪会是一个普通民间组织这么简单?
东坞城向来是鸾国与轩国纷争的弹丸之地,结合种种,难道你们不认为,这奉一教大有文章?”
这些,崔鹏毅自然都能想到,眉头一紧。“首领大人的意思,属下已明白一二,但任务就是任务,皇上下达给影魂的任务便是诛杀逃亡的二皇子,首领大人若想继续下去,恐会横生枝节,先不说会不会铲除奉一教、解除东坞城之危,恐怕最后连我们的任务都会受影响。”
云飞峋的面色有些阴沉,微眯了双眼,一丝杀气浮现。“就如同我刚刚所说,这首领之位,让给你做如何?”
崔鹏毅又重新跪地,“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别越主代庖。”飞峋冷冷道,突然却语调一转,“崔御史,二皇子如今只是个傀儡,死与不死有何区别?二皇子死,七皇子定会加紧脚步,但若二皇子不死,那便可以麻痹七皇子,即便无法麻痹,最起码也能为她争取一些时间。”
“他?”崔鹏毅一愣。他,是何人?
云飞峋想到那个“她”,面容的冰冷少了几分,唇角微微勾起,多了温暖。“商部如今潜伏在东坞城,而以商部尚书的脾气,她不会放任奉一教胡作非为。她带领商部隐姓埋名进入东坞城,定是有她想做的事,而我,便想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帮助她达成心愿。”
如今,“她”是谁,在场所有人都已明了——是云飞峋的发妻,商部尚书苏涟漪。
崔鹏毅刚刚的气焰小了很多,皱起眉,脑海中浮现出那抹颀长的身影。那女子端庄却透露着干练,智慧中却不减女子的柔情。抛出影魂的身份,他与苏尚书也算同僚,加之听闻司马御史对其尊敬有加更尊其为师,他也不得不对该女子另眼相看。
“但是,大人,我们的任务?”崔鹏毅仍旧放不下心。
因为想到苏涟漪,云飞峋心情好了许多。“二皇子必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们任务也定会完成,若完不成任务,我云飞峋自会提头去见皇上,诸位不用担心。当然,着也是我做此决定的原因之一。”
崔鹏毅疑问,“敢问大人,还有其他原因?”声音已柔和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强硬。
云飞峋也点了下头,神色沉重。“有些话,我本不应累诉,但诸位将性命交给了我,我便不想你们不明不白。没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我父帅。”
众人没想过一向沉默寡言的首领竟为他们解释,心中暖意骤起——他们早已习惯了毫无条件地服从命令,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如今影魂因首领的解释而慢慢溢出一种人情味,让他们都有些别扭和……感动。
想到刚刚的质疑,众人心中略有惭愧。
“我父帅从前便是东坞城的驻城将领,后虽因公调入京城,但却一直放心不下城中百姓。奉一教在暗,操控百姓,而鸾国在明,处处被动。城中百姓、甚至东部百姓们便如同奉一教的工具,若赢,奉一教得利;若输,奉一教也无损,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百姓。
官府对付奉一教,就如同以拳击沙,击之不中,握之不住。与其抱希望于正面交锋,还不如暗中釜底抽薪。而如今商部所做,便是后者。
各位可进入影魂,说明其胆识见识皆过人,这些浅显的道理,想必你们都能明白吧。而我做次决定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为解父帅之忧,解东坞之危。”
云飞峋的语调不高、语速不快,就这么从容的一字一句说出。
这些道理,谁能不知?
崔鹏毅作为御史,心中自是有百姓,这些道理更是知晓,从前,只是自欺欺人地一叶障目罢了。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倾盆大雨。
突然,角落里有一不起眼的影魂卫道,“属下愿听首领大人行事。”声音坚定铿锵。
众人一愣,而后也纷纷表示,遵从云飞峋的命令。
崔鹏毅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云将军是我们首领,我们自然是要听云将军,刚刚是属下越矩了,请云将军责罚!”
云飞峋摇摇头,又看向窗外,“我只是解释下而已,不会责罚。崔御史也没有错,诸位兄弟更没有错,其实若没有你们,商部怕是早已露馅。”
众人不语。
其实就连苏涟漪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很多暗暗调查徐姨娘一众人底细之人,都被影魂暗暗解决掉,不声不响,这也是商部众人身份成功隐蔽的原因之一。
“涟漪,”飞峋看着窗外,唇角微微勾起,“想做什么就去做,为夫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