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芝最后还是决定十日之后的那个牡丹大会,她就不参加了。
昨晚夫君喝得有些醉,倒是与她谈了一夜的话,聊了一夜的情,她也知道了夫君如今的心思,那么她做起事来,也就不能那样随意了。
牡丹大会是太子妃等一手筹办的,先不说这样的集会请她参加本身就透着可疑,就算不可疑,她觉得在她家夫君没有正式表达立场之前,她都不要用自己的任何行为,左右他的决定。
所以,当两日之后,太子府上的婢女前来确定她是否出席的时候,席云芝便以腹大如盆,行动不便为由,大咧咧拒绝了邀请,并且还叫刘妈从厨房里拿了两筐草鸡蛋送给那婢女,并且千叮万嘱要让婢女将那两筐鸡蛋带给太子妃娘娘。
婢女走后,刘妈终于忍不住对席云芝说道:
“哎哟,我的个夫人诶,您好歹也是位官太太,那么多好东西不送,偏偏送这么乡土的鸡蛋,您想让太子妃怎么看咱们步家?还真以为咱们是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了?”
席云芝见刘妈急得满头大汗,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叫骂,说她不会办事儿。对刘妈笑了笑,算是安抚了一下,自己便就挺着肚子回房绣花去了。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太子妃以为她是一个毫无礼数,莽撞无知的乡下土包子,这样的话,便能成功的将自己转入幕后,也能够为自己塑造一个外交性格,这样以后办事,说话也就都方便了。
果然,太子妃在收到她的回话与鸡蛋之后,并未产生太大的反弹,而是在心中,给这个不识好歹的村妇贴上了无知的标签,并且将她列为今后不再邀请的对象。
贵女圈流行走裙带政策给自己家族争光,但就算是走裙带政策,那起码也需要对方是条裙带,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裹脚布都能用来做裙带政策的。
很显然,席云芝这个从小地方来的女人,办的就是小地方无知村妇的事,那她还能跟这样的人多计较什么呢?岂不是显得自己掉价嘛。
太子妃这么一觉得,席云芝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她每日照常吃睡,照常赚钱,日子过的倒也飞快。眼看半个月就过去了,她在府中无聊的看书,惊觉济王妃甄氏已经好久没来找她说话了,她在京城没有朋友,也就只有甄氏这么一个说的上话的。
甄氏不来找她,她还真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就让如意送了一封她写的信去济王府,看看甄氏在不在家,若是在的话,她今日下午便想去济王府拜访。
谁知,如意回来之后,便给她带来济王妃一句话,说是暂时不想见客。
席云芝有些意外,不知道济王妃为何会是这般反应,一问之下,如意才告诉她说:
“我也是偷偷问了问济王妃的婢女小柔,听说那日牡丹大会,敬王妃有意陷害济王妃,让她当众出丑不说,还被太子妃以搅乱会场秩序为由,掌掴了三十下嘴巴,如今脸上肿的厉害,根本见不了客。”
“什么?”
席云芝放下手中的针线,对如意的话惊讶的不得了,敛目想了一想后,才又问道:
“可知会上发生了什么?”
如意又道:“听说是敬王妃派人换了济王妃的花牌,被济王妃发现之后,还对济王妃冷嘲热讽,这才激怒了济王妃大闹会场,然后,就被责罚了。”
“……”
席云芝默不作声想了好一会儿,如意还在等她回话,不禁出声问道:
“夫人,咱们要不要去买些金疮药,探望一下济王妃呢?”
席云芝叹了一口气后,便轻轻的摇了摇头:“济王妃如今正绝羞恼,她既然闭门谢客,那我们也不便上门拜访,过段时日再说吧。”
“是,夫人。”
如意走了之后,席云芝将针线放在一边,自己则躺在躺椅上发呆,济王妃这回受过,没准还与她有些关系,定是席云筝见上回茶斋的事情,告知了敬王妃,她们这才会借此由头,在牡丹大会上整治济王妃。
但席云芝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掌柜三十下,就算是对奴婢来说,这刑罚也算是重的,何况对象还是一个王妃,不管这个王妃受不受宠,有没有势,她在明面上,就是一个王妃,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可是太子妃和敬王妃却如此不顾她的颜面,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济王对太子或者敬王流露出了细微的问鼎帝位之心,所以,这回济王妃受罚,说不得也是太子和敬王为了给济王一些敲打,叫他不要痴心妄想。
席云芝没想到,这种普通的妇人聚会,竟也同样会牵扯到政治的局面,不禁感叹,自己选择不出席牡丹大会,并且毫不犹豫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无知莽撞的社交形象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