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罗宫中一片沉默。
秦牧静静的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出声,而弥罗宫主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等待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哈哈哈哈!”
突然秦牧大笑,笑声在弥罗宫中来回激荡,过了良久,他的笑声才越来越低。
“道兄,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他脸色一整,肃然道:“太易并非真正的太易,你有什么证据?倘若他不是真正的太易,他又何必冒险前来寻你?他又何必留下地理图让我循图救他?难道他不怕我来到这里遇见你,你拆穿他的身份?倘若他是登岸的成道者,他又何必阻挠其他成道者登岸?他何必苦守斩断世界树,何必苦守那里数十亿年?”
弥罗宫主人的声音传来,悠悠道:“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牧天尊?我倘若有恶意,又何须骗你?太易已经被我打落到第四宇宙,你还能比他更强不成?”
秦牧闭紧嘴巴,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
比起太易,他的确很弱小,弥罗宫主人的确没有必要欺骗他。
倘若有恶意,直接除掉他便是!
“你想要证据,那么便去世界树最外围的矿区中寻找。成道者利用世界树偷渡,会留下一个矿坑。你去世界树的最外围,那里留下了他登岸的矿坑。”
弥罗宫主人不紧不慢道:“至于他冒险来见我,则是因为弥罗宫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他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来到这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你不敢前来。”
秦牧怔了怔,道:“但我却来了。”
“连他这等实力的成道者也陷落在此,换做其他人,肯定不敢前来探寻究竟,他又留下地理图给你,让你循图救他。倘若是其他人,肯定会四处搜寻,寻找地理图所标记的位置。但是你不同。”
弥罗宫主人继续道:“你是让他看不透的人,他以为你不敢前来,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并且穿过各种危险,来到我这里,拆穿了他的身份。他没有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秦牧想了想,从逻辑上来看,弥罗宫主人的说法的确有这种可能。
他向前走去,试图穿过厚重无比的鸿蒙元气,接近弥罗宫主人,他想看一看紫气中的那个人。
然而他无论走了多久,走出多远,还是无法接近紫光中的那个身影。
论神通,整个宇宙,包括十天尊,都不如他的神通精妙,但是弥罗宫主人用的是什么神通,他却无法看出来。
“至于他阻挡其他成道者上岸,那就更简单了。他见识过宇宙的大破灭,不想这个宇宙也重蹈覆辙。而成道者越多,宇宙破灭得越快。他不仅要阻挡成道者的上岸,同样也是要阻挡他人成道。”
弥罗宫主人道:“你们的宇宙迄今为止,已有六十一亿年,这么长时间,除他之外没有任何成道者。他若是真想抵御史前成道者的入侵,又何须苦守在世界树下?他只需栽培出几个成道者,便可以助他抵御史前成道者的入侵。他做了吗?”
秦牧努力前行,沉默片刻,摇头道:“没有。”
他又忍不住为太易辩解,道:“太易超然物外,超然世外,是成道的存在,他不会干涉任何世事!他只是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世事发展,皇朝更迭……”
“真的吗?”
弥罗宫主人询问道:“他真的没有干涉任何事情?那么造物主一族是如何灭绝的?你又如何成为世界树的主宰的?你的眉心的眼睛,又是因何能看破混沌的?”
秦牧再度沉默。
从这些角度来看,太易的确干涉了世事,并非那么超然。
太易让太古时代的古神误以为是大道要除掉造物主一族,因此太初天帝掀起了针对造物主一族的战争,从而让造物主一族覆灭。
曾经无比辉煌的种族,只有少部分人逃到太虚中苟延残喘。
秦牧成功种活世界树,也是靠太易的一桶道露,并且太易还借给他混沌斧去砍树。
而他眉心竖眼,则是靠太易的蛋壳,以及一滴道露。
弥罗宫主人道:“他没有让你们宇宙的五太顺利出世,倘若让太初、太始、太素、太极顺利出世,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你们最低会有五位成道者,庇护你们的宇宙乾坤,让史前成道者永远也无法降临。他做了吗?并没有。”
“太初残了,太始无法出生,太素被祭炼成了宝物,太极东躲西藏。原本最有希望成道的先天四太,谁也没能成道。太易苦守世界树,守的其实只是自己的性命啊。”
他悠然道:“看似最大公无私的人,往往是私心最重的人。”
秦牧突然哈哈大笑。
弥罗宫主人不再说话,静静等候他笑声落下。
“我无法反驳你,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怀疑太易!我最应该怀疑的是你!”
秦牧继续锲而不舍的向他走去,声音在弥罗宫中回荡,朗声道:“道兄,你也是一个看似大公无私的人,按照你的道理,你也是私心最重的人!”
弥罗宫主人沉默片刻,道:“也可以这么说。宇宙是公平的,大限一到,所有生命都要死亡,成道者也不例外,然而我却想活下来,却想救人,这的确是私心。”
秦牧继续向他走去,摇头道:“我说的并非这个。我的是祖庭祭坛!整个祖庭便是一个巨大的血祭祭坛,你敢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一直被困在这里,你也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上岸的机会!因此你布下血祭祭坛!”
弥罗宫主人再度沉默,过了片刻,他的声音从厚重无比的紫光之中传来:“祖庭祭坛,与我无关,但的确与弥罗宫有关。这十六年来,我见证了十六个宇宙的覆灭,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无数天才的野心和执念,最终都在大破灭中化作劫灰。我已经不再想登岸了,也不想再渡人了。但是弥罗宫中并非所有人都与我是相同的想法。”
秦牧很难体会他言语中的感悟,也很难分辨他的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