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成竹在胸
不是收工,而是歇工。乡亲们听说这工地使用上机械,先是惊讶,然后牢骚一片,眼看这农闲多挣些钱的活就要黄了,便央人去找桑春问问。
本想晚上收工之后,再召集大伙儿说起这件,见现在是拖不得了。桑春急匆匆赶到,先在田埂上和乡亲们讨论起使用机械的事,论说不清只能来找丁文。
说实在,倒没想到这一层上,只考虑使用了机械可以大大缩短了施工工期。丁文听了后,巡看一起跟来的桑良、小正等人,见他们投来热切的目光,便招呼他们进屋坐着谈。
“大头外甥,咱们一身脏乎乎的就不蹚进门,大伙儿想问问怎回事?”桑良觉得与丁文比较熟络,上前说话了。
“那个挖掘机象你手中的铲子,一挖一钩半方多,到时推板车的别叫跑断腿了。”丁文说得轻松,也让桑良几人笑了起来,暗松下一口气。
桑春清了清嗓子说:“所以决定召集大伙儿在村里开会,今晚有什么怨言可以发,有什么想法可以提。”然后瞪了桑良一眼,“叫大伙干起活来,别让人传出说咱桑家坞的大爷们孬种、磨洋工的。”
桑良等人被桑春喝走了,但桑春并没有因此轻松。养鳗场挖池必须机械进场,不仅仅是为了节约成本,更重要是赶工期、避雨季,可机械难得来一次,桑家坞能做些啥呢?
丁文见桑春紧锁浓眉,只说了句,“叫大伙儿放心,今年的‘冬闲’恐怕是闲不下来了。”
桑春明白丁文这话里的意思,就算机械进场,人工的事也做不完的。
这天上午,工程机械在乡亲们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桑家坞,随行而来有个章守志特聘来的工程师叫包品之。这位五十来岁、高瘦个头的工程师,因为姓的关系,人人喜欢称他叫“包工”。
由于包工的到来,整个施工现场显得井然有序,按他的建议每完工一个池便砖砌起池墙。而丁文和林雪芹便闲了下来,每天只到施工现场兜了一圈。
随着施工进度的加快,一个个方形池子逐渐形成,历时一个多月的养鳗池建设到了冬至这天终于全部完工了,接下来便是鳗池消毒、温养,只待鳗苗入池了。
工程机械没有退出桑家坞,被桑春租来挖水渠。
“小文,这鳗苗估计要等明年二、三月吧?”林雪芹与丁文并肩走在池边的水泥路上,看着一个个空闲的鳗池,心里开始发慌了。明知孵出仔鳗要等明年,她却经常跑到鱼塘那察看,能否有奇迹的出现。
“那倒不一定。”丁文成竹在胸地说。
前些日子,花鳗鲵们到洪荒湖中掠食越来越频繁,现在看来大了一圈。大凡鱼类孵卵必先摄足营养,只待母花鳗闭食那天,就是产卵之期。那条养成两尺多长的大花鳗似变得慵懒,最近几天少于越塘觅食了,倒静静地沉在塘中。
瞧丁文神神秘秘的,林雪芹似乎习以为常。山上的白菊花已经全部凋谢,而那房里那两盆花开正盛,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了他手里,化腐朽为神奇。但林雪芹只认为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碰巧呗。
“林丫头,你还是关心你的办公宿舍吧,鳗苗就不需要你费心了。”一阵风吹来,丁文转头避了风势。
林雪芹掠起被风吹乱的发梢,狡黠一笑说:“冬天住在这新宿舍,夏天搬到校舍中。”
敢情这林丫头是候鸟,也有过冬迁徙的习性。若说这林丫头,还真能耐得住性子,自养鳗场开工以来,她未曾离开桑家坞,看她那刚来时的娃娃头的短发已垂到了肩膀,用一根橡皮筯随意扎在脑后。
“成啊!”丁文随口应着,站定成鳗池前。
海鸭子从校舍后的小果园扑扑飞往池塘去,记得工程机械刚到工地之时,受到惊吓几天下不了蛋,后来也慢慢适应。想及此,丁文莞尔一笑。
“小文,没想到你会把鳗场的全部股份都挂到木兰名下,而自己却承担有数百万债务风险的养殖场股份,”林雪芹羡慕说,“你真是将木兰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口中怕化,让人妒忌嘞。”
丁文摩挲下巴的胡碴,自己虽然不象大舅那样勇于扛起整个桑家坞发展的重担,但只能撑起小家庭的一片天空。说来也怪,精明的老章头也把股份给了虞翠花,可见男人都想自己的女人心里瓷实。
“快回来吃饺子喽!”桑木兰从芦苇墙的缺口出来,对着成鳗池边的俩人挥挥手。
冬至,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过了冬至,白天就会一天天变长。据说,它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订出的一个。从这天开始,气候都进入一个最寒冷的阶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进九”,民间有个说法“冷在三九,热在三伏”。
这天,在桑家坞都吃的鱼饺、糯米团。
将鱼肉剁为茸泥,以肉丁、虾仁、荸荠等拌为馅,外用鱼面薄皮或新鲜鱼皮包卷而成,经油炸即成鱼卷,其色黄味香,内嫩外酥。若用鱼面薄皮包以肉馅,形似水饺,煮熟后,其味清爽,鲜嫩可口。
蓝子一大早就准备着这些原料,现在应该快下锅了吧。嗯,捧着一碗热气蒸腾的鱼饺,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吃个鼻涕横流、热熨全身,丁文对着林雪芹甩甩头,示意一起走。
“就知道吃和睡,你怎么就不能胖起来。”林雪芹紧跟在丁文后头。最近闲了下来,她又恢复了以前丰腴的身材,脸更显圆润了,所以一直在节食,可在美食当前又停不住口,如此便“恶性循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