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恩华询问:“施‘义舍’是什么意思。”
“高道长有所不知。”吕子方笑道:“天师道在乡间皆唤五斗米教,入教者需贡献五斗米,米教中人经常给乡民免费治病,断狱,义舍、义舍、就是给没饭吃的人管一碗饭,饿不死人,也撑不着你。”
“审案断狱不是县太爷管的事儿么,怎么由天师道的人来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儒生在书上写的。”吕子方解释道:“自汉末后,天下大乱,村野坞堡是的乡民之间有什么纠纷,由米教祭酒或族长决定是非对错,这叫“皇权不下县”。”
联想到以前在建康城中、会稽郡、晋安郡随时可见的黄袍天师道徒,高恩华不仅感叹道:“天师道好大的势力啊!”
“恩,天下第一大教派嘛。”吕子方附和道:“建康的皇帝是司马氏,而民间的皇帝是米教师君。”
“吕道友。”高恩华提醒道:“据陈安生的说法,隐龙岛的船非常大,以此推测隐龙岛居陆地可能很遥远,我等若御器追逐大船,万一中途灵力不足,都会掉进大海中喂鱼。”
“高道长放心,大船早已备好,正在驰来途中。”吕子方道。
天空中的月亮,终于圆如玉盘。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侯关县码头来了四艘多桅大木船,每艘大木船又宽又长,都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小,一群修士打扮模样的人,带着一伙船夫走进侯关县城,四处转悠采购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高恩华和吕子方在远远盯梢,只怕被对方发现。
一直等到下半夜时分,城北先后来了几队人,悄悄的装上了大木船,在满天星斗中,大木船起锚扬帆,向着茫茫大海出发。
高恩华与吕子方见大船一动,立刻登上吕子方准备的大船,烈烈的海风中,远远瞄着前面大木船的桅杆风帆,一路尾随而行。
两日后,一望无垠的海平面上出现一片灰黄林立的礁石,一群群不知名的海鸟,在礁石间飞舞盘旋,前面的大桅帆船速度慢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海岛横空出世,屹立在众人面前。
海岛面积颇大,岛上峰坳幽深,绿林片片,地面上积落着经年的落叶,各种花草树木,自开自落,自生自灭,不假外物,不关世事,一个没有任何暄哗,安静的荒芜世界。
晚暮时分,高恩华与吕子方爬到一个山峰上,躲在大树后,向下方观察。
下方一片蔚蓝,远处是一个港口,用大石块堆彻的码头边停了一溜高桅大木船,一片宏大的殿室背北朝南,建在半山腰上,大殿外围前后有数百间高大的房舍,全用巨木与熟土堆彻建筑,一大批人正在延着山坡建造房屋,场面忙忙碌碌。
“高道长,这隐龙岛什么来头?”吕子方指了指码头,低声道:“竟配有大量军队,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高恩华刚一搭眼,便看到在码头上,大殿前,房舍中时常有一队士兵持器在巡逻,每名士兵穿着黑色胡服,却没的穿戴铠甲,在重要路口,均设有哨斗。
荒凉海岛,戒备森然,一切神秘莫测,高恩华心中忧虑,司马雪仅会普通道法,便是身在其中,也不易顺利带去岛去。
“吕道友,一会咱分头行动,等天大黑后由左右两侧潜进下面寨中查看。”
“就依道长的计策行事,若被对方发现,不可打半,能逃先逃,咱们可不能再陷进岛去。”
“好。”
夜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几柱香后,天空繁星点点,海啸声雷鸣般传来,海风呼啸,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晴。
高恩华凭着夜色的掩护,一点点向营寨摸去,沿途没有发现术法结界,也没有巡逻守卫,甚至连只看门狗也没有,只有一片空旷荒凉。
山寨营房在月光下朦胧神秘,略带一丝诡异气息,外围房舍一片黑暗,所有房舍都用巨大石块堆彻而成,房舍大小和间距一模一样,一行行前后整齐排列,在黑暗中静静的伫立着,每间房舍都上着锁,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点活人气息。
离大殿越来越近,里面传出一闪一闪的灯火和隐隐人语声,还传出一阵牛、马的哞叫声。
营寨另一边,突然响声一片嘈杂,黑暗中道道法宝光芒闪耀,照亮了夜空,应当是吕子方等修士被隐龙岛中人发现,双方已然打斗起来。
寨中登时如炸了锅般一阵大乱,一队队守卫举着火把向打斗处奔去。
高恩华借此良机,蹑足向营寨深处的大殿摸去,前面一间房舍中,传出一点灯火亮光,灯火如一只巨大妖兽的眼晴,在黑暗中不停摇曳闪烁,透出一股诡谲气息。
黑暗一片寂谧,忽然传来一声轻微“咔嚓”声,好似有人脚底轻轻踩在石子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