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家啊,那可是几代豪商啊……”听麦公子语气,对秦家倒是很了解;秦家经商从重庆开埠算起,已经有几代人了,到现在秦家掌舵人秦修浦这一辈,生意做得更大;现在秦家的总商号叫‘泰兴’商号,下面经营各业百货钱庄的商号有好几十家。
“噢,秦家棉货进口生意做得很大,赵兄弟的洋行不是也做这一行吗?那可巧了,你们应该结识一下,叙叙交情,以后便可长相往来,互通有无……”麦公子说道秦家,谈兴很浓,对赵东一副言无不尽的神态;言谈中问道:“赵兄弟于棉货一行经营已久,想必知道‘蜀棉’商号吧?”
赵东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蜀棉’,这可是重庆府经营棉货进口的民资商号中,规模前三的大商号;麦家虽然也经营棉货,但是规模比之要小得多。
“‘蜀棉’就是秦修浦的产业,乃是由他大女婿郑智采所经营,此事重庆商号中知之者甚多……”
可是赵东却不知道——这就是有人脉和没人脉的差别!
“麦兄,刚才在后院见到秦二公子和秦三公子拜访令妹……”他刚才和秦二公子的初次见面充满惊秫感,对此人的来头一定要搞清楚,于是问道:“想必贵府与秦家的交情非比寻常吧?”
“哦,两位秦公子去后院了?”麦公子眉头略皱,但转瞬间就舒展开了,“我父与秦家关系尚好,两家之间倒是经常走动的……”麦公子提到两位秦公子,语气略微转淡,但是他毕竟有足够阅历,表现的并不明显。
赵东抓住机会旁侧敲击,发现麦之白对秦二公子秦尚文评价还是颇高,此人于经营一道上极有头脑,只是为人比较傲气,不为麦公子这样处事中庸的人所喜;另一方面,他对秦三公子秦尚武提也不提,原因赵东多少也能理解:哪个当大哥的也不希望自己未出阁的妹妹,被秦三公子这样的人粘在身边。只是顾忌场面上的交情和脸面,不愿意说破罢了!
“赵兄弟,”麦之白谈了一些内幕,但是看神情显然不愿多谈,他话锋一转,说道:“我知你于棉货一业急欲展拓;正巧,秦修浦今日也在此处,我来介绍你们认识,希望对老弟有所助益。”
“哦,那多谢麦兄了!”赵东还真有点意外;不过此时助益不助益的已经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要搞清楚对方是何等样人。
麦公子拉着赵东的手臂,两人一起走到首席,麦老先生和秦修浦正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麦老好!”赵东首先向麦老先生问候;他和对方只见过一面,不料麦老先生对他印象颇深,居然记得他的名字,对他说话的神态也是非常和蔼;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旁边的秦修浦身上,已无心在此时与麦老先生加深印象。
秦修浦大概五十来岁,长袍马褂,面料考究,一副成功商人的派头;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有型,面带微笑,神态和蔼。赵东看人时一般看眼睛;但是一旦他与秦修浦对视,就发现此人眼神淡淡的,不给人以压迫感,但是却极有穿透力,一眼扫过去,仿佛能透入人的内心一般;他注意到赵东和麦之白走过来,看起来却一脸和气;起码从他的表现看不出一点此前认识赵东的迹象。
“噢,赵老弟是做棉货生意的?”秦修浦听完麦公子介绍后,一脸诧异的问道,“那可巧了,老夫也有一个商号经营此业。”
赵东无语了,您老都追到仁沱码头了,还搞得像不知道似的,这也太故作姿态了吧?赵东首先肯定一点,秦修浦对他注意多时了;不过看到对方那恰到好处的惊奇,还真难分清他是装的,还是另有原因?
“呵呵,秦叔,”麦之白在旁边说道,“您老经营棉货之业久矣,想赵老弟入行未久,棉货一道上还需秦叔您多多提携!小侄在这里多谢了,哈哈!”
“麦公子谬赞了,哈哈!”秦修浦一脸和气的笑道:“想赵先生所在洋行,财雄势大,老夫他日还要仰仗,麦公子说‘提携’二字言重了,言重了,呵呵!”
他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是话中的意思在座的几人都听懂了;麦公子不死心,顿了一顿,笑着打圆场:“秦叔客气了,赵兄弟于经营一道颇有见地,说起来小侄也是颇感钦佩,他日当向秦叔这样的商界前辈讨教,还望秦叔不宁赐教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