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似懂人情,打从帝王亲至之后,便日渐趋于温暖,草木也逐渐萌了芽,昨夜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城中更多了几分盎然的春『色』。
雨后放晴,辰时时分,行宫里驶出了一辆青顶马车来。
车夫头顶一顶乌青『色』的毡帽,面目沉定,衣着整洁,把式十分熟稔。
堆心跪坐在车中的软毯上,在苏葵肘边的一方矮几上沏着茶。
行宫所建之处当是最好的地段,道路被督修的极平整,加上赶车的车夫技术又属上乘,故人在马车里觉察不到丝毫的颠簸之感。
苏葵这几日休整了过来,头次来汴州,便想出来看一看,见识一番此地的风土人情。
本是想拉着慕冬一同出来的,但去寻他之时才听跟前伺候的人说,一大早的汴州太守便来求见圣驾,不知是为何事,慕冬便带人出了行宫去。
这几日来慕冬除了第一日里同她用了顿午食之外,此后,想见他一面实在是难。
苏葵知他日理万机,自是不会有何抱怨,只是担心他这般『操』劳会累到。[]未待作年芳350
马车赶过一座坡度平缓的石桥,便入了一片闹市之中,因行人较多,马车也行的慢了起来。
见苏葵掀开帘子往外观看,听棋顺着往外头瞧了一眼,解说着道:“小姐,这便进了西大街了,此处算是整座汴州城最热闹的地段儿。”
苏葵点着头,看着外头的景象。
街边店铺林立,旗幌随风而动,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或因皇帝到来的缘故一些非法占地摆摊儿的商贩便被驱逐了去。
此地人们要比京都的人生的高大一些,男人多是魁梧有加,女子的肤『色』也偏向于麦『色』。
各人身上的装束跟王城也略有不同。男子头上多绑带着头巾,女子则大多外着无扣儿的对襟,用一条束带绑在腰间。
虽是远远不及王城的繁华喧嚣,但贵在民风淳朴。
听棋见苏葵有心下去走一走,便知会了车夫寻个地儿停下。
苏葵吃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听马车在外面叩门。堆心就将合门打开。先行随着听棋跳下了马车去。
不远处,两人两骑不紧不慢地行了过来。
前头的是位少年模样的男子,身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偌大风貌将脸遮去了一半。观不清面容,似有意观赏左右,马赶得愈慢。
跟在他身后的是位留着长须的男人,一身石青『色』的深衣,头系云巾,背上绑着个黑『色』的长木盒,不知内里是为何物。
“都说汴州百姓蛮横无理,如今看来却比大漠好上太多。”少年人波澜不惊地说道,无视周遭汴州百姓投来的忿然目光。
这话。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呢?
后方的中年男人笑笑接道:“那是自然。咱们卫国毕竟是礼仪之邦,自不是大漠那群蛮夷之徒可以相提并论的。”[]未待作年芳350
这话出来,才叫原先那几人收回了目光去。
少年人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无声的一笑,“你倒是谨慎。”
转回目光之际。目『色』不知落在了何处,稍顿之后便是一片惊鸿之『色』。
“让开!”他忽地高喝了一声,驱马疾驰。
“呀!”
前方有人躲防不及,惊的跌倒在地。
受惊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前方的路人纷纷避让,所经之处皆是一片骂声。
“怎么骑马的!眼睛喝风儿去了啊?”
“哪里的蛮人?”
“真是倒霉......”
中年男人见状也顾不得道歉,策马跟了上去。
只见少年人在前方街角的拐角处,一棵老柳树下翻身下了马。
被他方才的动作吸引了视线的人们此时都齐齐顿足,朝着他望去,是想看一看他这么急急躁躁的冲撞过去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姑娘留步!”
少年清朗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
前方是一位背对着他而行的女子,身上拢着件宽大的遮风裘衣,从头到脚挡了个严实,旁边还伴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想来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女子闻言下意识的驻足。
不待她回头,那少年人便几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掀那女子的兜帽。
众人被他这动作给吓了一跳,这分明就是个轻浮的登徒子——
哪有喊了句姑娘留步就要上前去强掀人家帽兜的!
“啊!”
那小姐还未察觉,身侧的婢女便惊呼了出声,倒也护主心切,转身便要去拦住那少年人的手。
可还是慢了一步。
帽兜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下,女子碰巧也在此时回了头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后退了几步,一脸的羞红和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