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妃还且躺在内间的床榻上,听他洋洋洒洒地一大篇好听话说着,眼中只是冷笑。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还请公公回宫替本宫跟皇上说一声,本宫已无碍,让皇上以朝事为重不必为本宫身子挂心。”
她说话间,给了一侧的婢女使了眼『色』,那婢女便会意地步出了内室,给那太监递上了两锭元宝。
那太监接过喜逐颜开地又说了许多讨喜的话,听元太妃打了个哈欠,便识趣的告了退。
待他被送着行至了洐王府的大门外,脸上的笑意便没了踪迹。
“瞧见没有,瞧见没有——”他对着左右小太监阴阳怪气的轻哼了一声,手里掐着兰花指,说道:“若不是咱们陛下顾念跟洐王爷的手足之情,她还有什么依仗,她还真拿自己当太后来看了。”
两个小太监闻言点着头附和,“廖公公所言极是。”
再说元太妃这边,刚让人送走了宫里的人,转眼便命人将那些送来的补品给移了出去。
她是越看越心烦。[]未待作年芳331
现在还跟她装什么面子活儿!
下朝之后,洐王回房换了常服,便过来了元太妃这里。
刚巧碰见两个丫鬟捧着礼盒从正房中行出来。
见洐王迎面而来,二人忙地躬身见礼:“奴婢参见王爷。”
“嗯。”洐王淡淡一应,见到二人手中的东西,还且贴着内务府的封条,便识出了是宫中之物。
“拿去哪里?”
丫鬟犹豫了一瞬,便如实地道:“太妃娘娘说...拿去丢掉。”
洐王就一皱眉头,提步行了进去。
进了房内,他立在帘外行了礼。
元太妃刚在气头上,刚才还在想着自己怎么养了个如此不争气的儿子,事事都要她自己来谋划。现在洐王一过来,就像是撞到了枪口上。
“你们都给我下去!”她厉声喝退了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们。
一干人忙就告了退,神『色』惶然地退出了房去。
洐王在心底叹一口气,就挑开帘子走进了内室。
虽是燃了香炉,但猛然一进来,还是能将一股『药』味儿闻得清楚。
虽说元太妃自小便对他过于严厉。便叫他亲近不起来,但毕竟还是生母,她病的这些时日也是叫他担心非常。[]未待作年芳331
不然也不会一下朝,第一件事便往这里来了。
“母妃身子可觉好了一些?”他走近榻旁,弯身替元太妃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毛』毯,关切地问道。
元太妃却不领情。哼了一声道:“你若当真孝顺,这些年来就不会一事无成只痴醉与琴棋书画这种无用的东西了!”
“我真真是白养了你这个不孝儿!”
“别人或许不知,但你该知道,当初先皇最不喜最不待见的便是太子,若你当初肯听我的话争气做出些事情来,定能得你父皇青眼!”
“起初吏部尚书,欧阳御史。甚至是苏家,哪个不是不满太子昏聩骄奢,若你把握得当,你我母子二人又岂会落到如此地步,做什么都要来看皇帝的眼『色』!”
她越说越气愤,也越发的不管不顾了起来,指着洐王的鼻子训斥着,气的浑身发颤,脸『色』铁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啊!”
也亏得洐王忍耐力好。听她如此怒骂,竟也没对其黑脸,他看了一眼元太妃狠厉的眼神,口气平缓地问道:“难道母妃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什么形势!”元太妃重哼了一声,“这江山本是你唾手可得。而你却安于区区一个无实权的王爷之位,再好的形势和机会你也不知把握!”
洐王见她如此执『迷』不悟,终究皱了眉头。
自小元太妃对他的苛刻他只当是望子成龙无可厚非,可至今他才明白,她对权欲的执念重于一切。
或许一开始的确只是单单的望子成龙,可在宫中这个大染缸里熏陶的久了,渐渐地便在权势中『迷』失了心智。
“母妃知道大皇兄和三皇兄是怎么没了『性』命的吗?”他看向元太妃,眼神无波,“母妃真的认为皇上还是太子之时,果真是如表面看来的骄奢昏聩吗?”
或者说,那个太子,真的是他吗?
元太妃闻言心神一凝。
随即否决道:“三皇子做事鲁莽竟敢行刺先皇死不足惜,大皇子福薄得了急症,这是天下皆知之事!”
洐王缓缓摇头,眼神渐深,徐声道:“是皇上。”
“什么!?”元太妃不可置信。
“两位皇兄之死都非偶然。”
...
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清楚,洐王的『性』子,是不会信口开河,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人。
难道真的是——
她忽然想起了良妃死前的疯癫凄惨模样,不禁心底一寒。
她虽对良妃心怀不满,但却是惧怕有之——良妃掌管后宫,又得皇上看重,遇到难解之事皇上总会询问她的意见。
这样聪明,这么有谋划的一个女人,一心想扶大皇子攸黎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