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的决定权说到底还是握在慕冬的手里的,他若真的不答应,她,好似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苏葵险些要放弃的时候,却听慕冬开了口。
“你怎知道我给不了。”
口气里似有疑问,更有『迷』茫。
见苏葵不答,他复又问道:“你想要的,从不对我提起,怎就私自认定了我给不了你?”
苏葵闻言意外万分。
他是何时知道的,知道她是因为这个才对他避之不及——
她顿了顿,如实答道:“因为陛下是一国之君。”
慕冬见她终于是肯正对这个问题,而非一味的逃避,不可查的展了嘴角,他半倚在窗柩旁,换就一副松懈的模样。
“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做就啊......苏葵微微撇了嘴。
说得倒是轻巧。
“...陛下想做庆帝,我却不敢去做奉姬...”她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话刚一说出口,她随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庆帝和奉姬是她所看的一本杂书上提到的人物,是说的一位皇帝因一心痴『迷』一位名唤奉姬的女子。而遣散后宫,且还荒废朝事,渐渐致国力渐衰,『奸』臣当道。终亡了国,为后人所诟骂。
慕冬纵使学识再渊博,也不可能是将天下的杂书野史都看过一遍,故也没听过这庆帝和奉姬,但从她的口气中大概也是猜出了,这二人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后人去学习的榜样。
他默了一默,遂一本正经的道:“我虽不认得这二人,但你是你,我是我,又为何要跟别人扯上干联?”
苏葵一噎。无言以对。
却又听慕冬似‘诉冤’般的说道:“你如此单方面的便否决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苏葵又是一噎。
她设想过上百种今晚谈话的场景。但都没料到是这么一种。
本来应当是她来说服他的,怎现在完全颠倒了过来——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今晚的皇帝陛下态度太好。竟让她觉得二人现在的气氛相当的契合,相当的和谐。
虽说他在苏葵面前素来是没什么架子,但像今日这般完全没有威严,彻彻底底的以一个对等的身份来讨论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话题,还是头一次。
“不是我单方面的否决,而是...”她犹豫地抬起了头,看着他道:“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妃嫔无数的——”
“那是他们。”慕冬似是想打消她一切的顾虑,“我若给不了你想要的。就不会要娶你。”
苏葵闻言双颊嫣红。
这算不算是...情话?
她暗自在心底这么想着。
虽然知道这句话实践起来只怕太难太难,但听在耳中,还是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悸动。
美『色』当前,她甚至觉得来时的目的,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开始觉得,好像慕冬让她进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许不完全因为她的身份,毕竟,依照他的行事作风,若真的只是想让她进宫,多得是法子,根本不必用这样的话来‘哄骗’她。
可,真的可以吗?
像他说的那样。
得一人心,自然是她长久来不曾动摇过的念想,可她却从未真的敢想过,一个帝王可以独宠于她——
这宫里百般人,万般事,又岂是她真的可以应付得了的,甚至是慕冬,只怕也无法依心而行,那样做的阻力和所要面临的压力,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举步唯辛。
说怕也好,说是顾虑也好。
此般种种,是叫她终究无法忽视。
她攥紧了手指,暗暗在手心里掐了自己一把。
她今日来此,是为了苏天漠的事情,而非儿女情长。
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将目光挪开半分,端看那神『色』显是已经记挂起了来时的目的,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迷』惘。
“...陛下可能答应我方才的建议?”
“......”慕冬定定地看着她,没忍住轻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
合着他这史无前例的明言心迹,费这么大周章,结果也只能换得她一瞬间的犹豫,就好似刚想尝试着迈出一步去,可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即刻退了回去。
对于她这种过于有‘原则’,时刻保持警觉的回应,他竟是生出了平生难尝的哭笑不得的情绪来。
苏葵见他脸『色』明显是不如方才来的好看,自然也是清楚这是为何。
她低了低头,像是知错,却又偏偏不愿去‘改正’的口气,“这些事情不若先放一放...现在我爹爹落入敌手,我说什么,说什么也没办法去想其它...”
说到底,还是在逃避。
她不得不逃避。
除了暂时的逃避,她确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所说。
若是拒绝,从大局来说,现在她根本不敢跟慕冬对着干,惹怒了他,她自认后果还是不怎么能承担得起的,从私心来说,这样的他,她更多的是无法拒绝。
若是答应,她却又不敢承下他如此沉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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