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口气,起身行至廊前,栏下温泉雾气萦绕。
为了方便宾客观景,栏边都设有石凳,苏葵一落座,便觉有些凉意袭来,还未入深秋,石凳上还未被套上柔软的『毛』坐,自然发凉。
双手交叠与栏杆上,下巴搁了上去,一阵秋风乍起,一池的莲叶不住的颤抖,温泉冒出的白气被风吹开,散到了苏葵眼前,给她的双眸沾染了些许雾气,乍一看像是蓄了泪在里面。
苏葵浑不在意,眼睛一眨不眨,心中思量的是要不要主动跟宿根认个错?
在马车里,她的反应的确太过,她在门前还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第二天听下人说,那一夜他都站在那里没走。[]未待作年芳189
午爰说的对,不必要事事都要钻牛角尖。
每次二人有矛盾,都是他来哄她,现在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
想到宿根平日里的好,越发觉得自己对这段感情一直都是只得到,没怎么付出过。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她现在明白了,要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而不是因此为理由让宿根一直迁就她。
她有她的固执,不想动摇,宿根应该也有自己的不安,他那样的环境长大,患得患失也可以理解。
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本不似她想的那么复杂,是她小题大做,自寻烦恼了。
思索间,忽听一个微醺的声音传来,“小鬼摄政大明。”
苏葵吓的一抖,却见明景山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边,单手支在栏杆上,眸光带笑的望着她,黑眸犹如耀眼的晶石,一如既往的『惑』人心神,身上带着酒香。
苏葵对他印象差到不能再差,成日里就知道捉弄调戏与她,让她防不胜防,一皱眉:“你何时过来的?”
“你想事情太入神,我来了半晌了。”
苏葵不置可否,淡淡扫了他一眼,起了身同他错开一个位置的距离。
明景山轻笑了一声,“这么怕我?也没见你对谁这么防备过。”
苏葵看也不看他,“怪只怪明公子举止太异于常人,让我实在没办法拿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你。”
“哦?这么一说,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也非常人能比的了?”
苏葵扯开一个假笑,“厚脸皮和曲解语义的能耐确实非常人能比。”
明景山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一样,“总之我在你心中是不同的。”见苏葵想要开口又抢在前面道:“小鬼,别想不承认——”
苏葵只觉无语,“我没想不承认,我只是想说西街街头的叫花子爷爷,在我心中也是不同的。”
明景山一愣,随即失笑,『摸』了『摸』鼻子,“我在你这里可是一回好也没讨得过,你就不能让我占一回上风,非得此般伤我的心不可?”
苏葵嗤笑一声,不愿意再搭理他。
半晌静默。
明景山眼神渐黯,大许是酒的后劲起了作用,一双黑眸略带醉意,却愈加让人不敢直视,多看一眼只怕便会陷了进去。
忽而出声:“你现在好不好?”
苏葵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问住,却还是习惯的对他没好气,“好得很,不劳明公子记挂。”
“真的好吗?”
苏葵这才转眼望去他,但见他视线正定在自己身上,被那双或人心神的眸子摄住,眸光隐隐带着期盼,神情比任何时候都不安,让她不由怔住——这样的明景山,她从没见过。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明景山见她不语,声音更低,微微皱眉:“真的好吗?别骗我。”
“...我,我很好。”苏葵猛然转回了头,不敢再望向他。
只觉得明景山不胜酒力,喝点酒整个人都变了,倒不如他平日里的无礼和轻佻让她觉得好应付,而不是现在如此...认真。
明景山恍然垂眸,嘴角溢出苦笑——她很好,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只是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只要她一句不好,他就有理由将她从那个人身边带走。
可是,她说她很好。
又是静默。
又是一阵风袭来,惊了一池的莲叶,簌簌发响,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苏葵觉得异常别扭,半晌道:“你醉了,回府歇息吧。”
明景山将视线望进泉中朦胧的白汽里,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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