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活物”抬起头来的瞬间,才让人顿悟,原来竟是一个老人!
一个极其苍老,形如枯槁的老人,整个人活像一块风干了的老木头。
一张灰黄脸,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七横八岔,满是沟坎,颧骨在塌陷的脸上像退『潮』后的礁石那样突出来一般。
五官皆是苍老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若是分开来看,甚至让人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一个器官。
由于身形倨瘘至极,以至于他低头走路的时候,一头杂『乱』的银发垂下,一时间竟让人无法辨认究竟是何物。
他径直走向一旁的檀木椅,步伐却是轻盈有力,并不似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只是配合上他的形象,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凹陷的双眼已不是寻常人黑白分明的颜『色』,而是一种病态的黄,毫无生气的眼睛扫过攸允,不见恭敬之意。[]未待作年芳92
“王爷莫不是还在犹豫?”老者的声音极其尖锐,尽管已经压低了声音,听着也让人觉得有些刺耳至极。
攸允半晌未答话,只是一贯温润的神情带了些波动。
“你如何能确定她便是乘黄宿主?”
“月晴与月凝姐妹二人各自留下一女,距离那次....如今已然百年了,乘黄宿主魂魄皆已齐全,我感觉的到,她回来了...”
想起百年前的那个可怕地夜晚,那个女子的诅咒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回响,老者的身形微微的颤了颤。
“月族血脉虽然凋零,但年纪相当的少女也不止璐璐一个。”
老者摇摇头道:“乘黄宿主的魂魄,必须也只能投胎为月族女子。但并非所有的月族女子都有资格孕育乘黄宿主的转世,只有族中圣女才有可能为其生母真仙奇缘。”
“而自从两位圣女,月晴姐妹二人背叛了巫谷之后,巫谷中便没了圣女的血脉,所以巫谷中月族人的后代,根本没有可能是宿主转世。丞相府里的那位,数年前早已调查的再清楚不过了,毫无灵根不说,还是个缺魂少魄的。所以...”
老者自顾自的说着,不去看攸允几变的脸『色』,似乎常年不与人接触,能有人听他说话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而这个丫头,骨子里就透出一股灵气,且她身上那股香味,即使离得很远,我都能感觉到我身上的蛊虫安分了许多,方才她在这书房之中,那些蛊虫更是动都不敢动。除了可以控制百蛊的乘黄宿主之外...谁竟会有这么大的能力,竟能让它们如此敬畏...”
常年受蛊毒啃噬的老者,谈起这个,似乎已经麻木了。
“那....也不能确定就是璐璐。”攸允握了握拳,内心矛盾。
如果她不是,自己便可让她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的活着...
而若她是,那自己的霸业岂不是更添了胜算...
“依我看,八九不离十了,我说了这么多,若王爷还是心存疑虑,大可一试便知。”老者浑浊的眼睛毫无情绪。
“如何来试?”
“月族人虽不似巫族人那般,生下便身带噬月蛊,但也绝不是不怕蛊的,巫谷人不得离开巫谷,否则在月圆之夜便会身亡,只是月族人不受禁足诅咒,可若中了噬月蛊,同样也会每月月圆发作,三年后化为血水。当年的圣女月晴便是一个例子,而普天之下,百蛊不侵的只有一个人--乘黄宿主。”
老者话落,定定的望向攸允:“取我之血,放进她的饭食之中。”
“你的意思是...拿璐璐来试蛊?”攸允面上的淡然『荡』然无存,愤怒的低吼着。
“如果她是乘黄宿主,这蛊对她根本毫无害处。”老者瞥了一眼攸允,丝毫不畏惧他语气中危险的气息。
“但若她不是呢,难道她三年后,便要像她娘月晴那样...”即使时隔多年,攸允还是忘不掉那个美的不染凡尘的女子,在他眼前化为血水的一幕。
“王爷是聪明人,要明白,上古神兽乘黄...力量是多么强大,到时候,不止是一个卫国....”老者的话似乎带着无穷的诱『惑』。
“只怕...”
“哼,王爷想为区区一个女子耽搁大业不成?当初王爷去找我的时候,可是豪情万丈的说,要将这天下纳入麾下!而且她必定是乘黄宿主无疑!孰重孰轻,王爷自己衡量吧!”老者似乎是气极,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罢,便噌的起身回了暗室,转动机关,石门合上,画卷落下,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攸允眼神不停的波动着,一向做事果决的他,竟也会有拿不定主意的一天。
璐璐,曾是他黑暗和恐惧的年岁里,唯一的光亮,唯一的生机。
他在心里发过誓,要让她一生安好无忧。
攸允摇了摇头,神情挣扎。
自己不坐上那个位置,怎么又能护她周全,她和林叔难道还要一直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对!自己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他们好...
再说了,他说的对,璐璐是乘黄宿主转世唯一的可能,错不了的,错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