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看了看二弟,再看了看褚歆,当即回过味来,笑着说道:“你们几个,还背着老夫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褚歆和桓云不约而同哈哈一笑,并未回答桓温的问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又有什么好说的,彼此心知肚明罢了。
随后政事堂中的阁会意见空前一致,只道如今荆州、豫州、江州、扬州等地更化改制已经全面铺开,正三品的征东将军桓豁已经率军进驻洛阳,全面接手宋国、洛阳以及豫州防务;同为正三品的征西将军谢石已经率军进驻扶风郡,接管长安以西秦、雍两州防务;从三品的安东将军毛穆之已经回驻襄阳,镇抚长安和荆州。
虽然上述几州州牧人选尚未拟定,但各地郡守并以下文官已经交由吏部敕任,根基已经扎得稳稳当当。
荆、扬、豫、江等大州更化改制基本成型,接下来水到渠成,也该轮到广、交、青、幽、徐、兖等州了。
至于此次阁会为何选择广州为突破口,个中原因彼此心照不宣,就不用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因为刺史之职在大晋即将被罢,不过早先好歹为方镇大吏,若论品秩怎么得也在三品上下,三品以上大员,吏部说了不算,只能台阁议定报天子御批。
作为阁臣之一的刘霄,原本打算干脆将广州刺史庾蕴就地黜免,再择人调往广州任州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将庾家了断干净。
只是吏部尚书王述和台阁次辅褚歆持有不同意见,他们认为如果这么做,解恨是解恨,到头来难免会打草惊蛇。
动的虽为广州,但是可以预见,青幽和徐兖此刻的神经想必比广州绷得更紧,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朝廷的动向。
置广州刺史庾蕴于绝地,指不定会逼迫郗家兄弟愤起一击,北府一向出精兵,一旦激发乱子出来,反而难以轻易收场。
眼下,无论桓温麾下的荆州军还是朝廷的中军精锐,尽皆驻防在关中一带,如果郗家撕破脸皮公然举兵与朝廷抗争,祸患不小。
桓温着实留意过刘霄的神色,估计他方才所言不过为一时气话,在听完褚歆和王述的意见之后,他便说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把庾蕴从广州挪个窝,调任为与州牧相当的京兆尹,三品官。不过此京兆尹辖地并非指建康,而是指长安。
“桓台阁好主意!此举一箭双雕呀!”,刘霄当即表示赞同。
“还是这小子了解老夫心意”,桓温笑笑暗道。不过这话他却没说出口,转而看向其它几位阁臣,想听听他们是否有不同意见。
继刘霄之后,侍中桓冲此时已经完全明白兄长的用意,等桓温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便点了点头以示附议。
次辅褚歆等其它几位阁臣也无异议。他们并不是没有看透桓温使出这一手的用意,不就是借助庾蕴的任职诏令,再次向天下人昭示他桓温迁都长安的决心吗?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情在桓温面前作梗。
台阁议决,中书令刘琰就在政事堂写好奏疏,随后出了政事堂就往宫城而去,要将改任庾蕴的奏疏上呈于天子面前。
不巧得很,彼时皇帝司马聃并不在显阳殿中,前一刻内史令张籍匆忙来报,说皇后动了胎气,一时腹痛如刀绞。
司马聃一听慌了神,忙将手上一封表奏扔在案头,随了张籍前往何皇后居所探视。
还没进皇后寝宫的宫门,司马聃老远就听见皇后何法儿痛苦的呻吟。
恰巧在道中迎面碰见闻讯赶来的母后褚蒜子,两人便汇于一处进入何皇后寝宫探望详情。
好不容易皇后怀上身孕,这可是天家一等一的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眼瞅皇太后和皇帝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内史令张籍的一颗心简直吊在了嗓子眼上。
他能不紧张吗?偌大的内史省交给了他,居然连皇后和帝嗣的安危都看不住,要他个内史令干什么吃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早被请了过来,一番望问诊切,都对痛得满头大汗、脸色蜡黄的皇后病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皇帝司马聃在寝宫内团团直转,转了两圈又不忘劈头盖脸的将那帮太医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褚太后仔细瞧了瞧何皇后脸上的气色,她是过来人,大概知道这不是临产前的征兆,都说怀胎十月,现在转过年来不过五月末,不到生产的时候。
尽管心如乱麻,褚太后并未失去方寸,她把内史令张籍唤到一旁,仔细盘问起何皇后近日来的饮食起居。
张籍不敢隐瞒,事无巨细躬身回禀给褚太后听了。
虽为一本流水账,不过前日用了些什么什么,几时几刻安寝;昨日又进了什么点心,又去御花园中赏了一会子花之类的。不过难得他记性极好,一笔一笔娓娓道来,不见丝毫迟滞,显然他这个内史令在皇后的照看上还是用上了十分心思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