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这两个字似乎对桓温有莫大的吸引力,他听朱江说完,不由得眯起双眼,好好在心中掂量起“豫州”这两个字的份量。
“放心!”,许久之后,桓温复又睁开双眼,交代朱江道:“老夫不替朝廷守着国门,还能靠谁去?说起来,老夫啊,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呵呵……”。
朱江当即附和着陪笑,心中却在感叹自家校尉的心机睿智,什么书信,全是屁话,所谓无利不起早,能够说动桓大将军的,唯有豫州。对桓温来说,刘霄以豫州为礼,方能算得上真正的投名状,没有其它的什么东西更能表现出刘霄愿意归附桓温的诚意。
而桓温也明白,此举妙就妙在,刘霄既非豫州之主,却以一个别人说不出是非,且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得以在事实上染指心仪已久的豫州!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尽管之前有五弟桓冲的提醒,桓温此时承认,他还是小看了这个谢家的二小子!
双方家底既已亮明,余者便称不上什么大事,桓温一时又命人请来谢安,让谢安和朱江两人相见。虽说并不是刘霄亲至荆州,但好歹为刘霄身边亲近之人,等到谢安见到朱江时,仍忍不住隐有泪光模糊,只是当着桓温的面,谢安少不得将自然流露出的真情收敛起许多。
桓温是个挺识趣的人,大大咧咧地向谢安告了个罪,口称让谢、朱两人好好叙叙家常,他这个外人就不便搅局了,言毕拔脚离开,看那言行和谢安没有半点见外的意思。
谢安一面说不妨事,一面跟着桓温的步子送了两步,方才折身而回,招呼朱江复而落座,便急切切地问起刘霄的近况。
可怜朱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校尉百密一疏,啥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有交代应该如何去应对他的叔父谢安。很多话,同为世家出身的朱江知道,说得轻了也不好,说得重了也不合适,谢家目前的处境很是微妙,但是看起来自家校尉又完全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正因为知道校尉必有所图,所以,即便在谢安面前,朱江也打定主意,不想说错半句进而坏了校尉的大事。
“校尉……唔……长史大人放心,一切安好”,朱江打起了马虎眼,“前几ri临行时,校尉还特意交代在下,办完公事后,务必抽空替他亲往探视长史大人。校尉还叮嘱,请长史大人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以图将来”。
“保重好身体?”,谢安笑了笑道,“难得二郎这份孝心,他不知道我这个叔父一向是个洒脱的人么!”。
“那是那是”,朱江回道,“长史当今名士,境界心胸,我等微末之人也是敬仰已久,只是校尉这么说,恐怕不仅仅是一片孝心的缘故”。
这话,却是朱江自己的一家之言了,于公于私,他可是说了一句出自肺腑的十足真心话。既然跟了谢家,还自认跟对了人,他没有理由乐见谢家家道中落,一荣俱荣,这点人情世故,朱江大族出身,岂能不懂。
“喔?难道二郎有什么打算?”,谢安听出朱江话中有话,有些期待地追问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