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霄一夜好睡,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方起,一晃在褚府耽搁了整整三天,于是草草用过些早食后去寻褚歆作别。
找到褚府下人们一打听,却说褚歆昨晚也喝多了,还在内宅未起,刘霄也不好贸然进入内宅,于是托了褚府下人前去代为通传。
不多时,褚歆、褚夫人并褚珞一起来到厅堂,褚夫人还在连声挽留,说亲戚多年不见,怎么的也该好好团聚团聚。褚歆却显得很是豪爽,笑道谢家表弟重任在肩,假以时日,有的是时候相见。
褚珞跟在母亲身后也不说话,等父母双亲把那些临别的话交代完,这才向前两步,把一方仔细叠好的丝帕递到刘霄手中说道:“这个,还给你”。
虽然好奇,刘霄也不好当众打开丝帕来看,伸手接过揣入怀中,又向褚珞、褚歆及褚夫人道了谢,招呼朱江并几个亲兵,辞了褚府打马向下蔡而去。
“夫君,此子能成事么?”,刘霄早已出了褚府大门,褚夫人却仍然怔怔望向门外,不无担心地问身边的褚歆。
“成不成事不全在他,于公于私,扶也要扶他上位。谢家不保,仅仅靠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仅仅靠中枢那帮只会清谈的相公们,大晋改换门庭恐不久矣!”。
“改不改换门庭我不管,可别把咱们家珞儿往火坑里推!”,褚夫人瞪了褚歆一眼,眼眶有些发红。
“放心放心,我的好夫人!想我褚家就珞儿这么一根独苗,你忍心我还不忍心呢!”,褚歆拍了拍褚夫人肩膀,好言抚慰,“放心吧,一切有我!”。
褚歆夫妇俩个只顾着说话,没料身后站着的褚珞一时情绪异常,幽幽然看了母亲褚夫人一眼哭泣道:“阿爹娘亲只管谋你们的大事,又何苦把女儿也搭了进去!”,说完,跺了跺脚掩面奔回内宅。
大冬天赶路也是件辛苦事,江淮之地不似北方干燥,天上虽有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但这份潮湿阴冷仍然入骨三分。但刘霄已经等不及了,领着朱江几人赶路不停。
转眼间离开下蔡已将近十日,建康一行之后,刘霄心知大局已定,再怎么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索性不再去想三叔谢万那一档子事。如果叔父谢安在身边,好歹能相互商量着拿个主意,可环顾四周,刘霄发现能依靠得住的,偏偏只有自己。七弟谢玄或许能说点真心话,但谢玄终归太年轻,阅历尚浅,就连刘霄自己,如不是先后两次建康之行,于那朝局之险恶也未必有切身体会。
各方利益盘根交错,冷不防就会膝盖上中箭,而且是暗箭。枭雄当道,英雄是活不长的。
两日后,刘霄和朱江终于赶回下蔡,一里之外立马遥望下蔡城池,不由感到好一阵亲切。不多时,却见五骑迎面飞驰而来,相距十来步距离时,来人齐齐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直奔刘霄拜道:“我等恭迎校尉大人归来!”。
原来朱江在返回下蔡途中已遣人告知情况,等刘霄刚到下蔡城外时,谢玄、刘建、贺钟、刁协以及下蔡县令袁谨五人联袂出城一里相迎,众人复见,自是好一阵欢喜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