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是这样讲的没错,”肖如诗点头说道:“但是,只有真仙才能翻越月夕山。”
“那座山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华林问道:“是存在瘴气,还是有仙术的阻隔?”
“不清楚,”肖如诗摇摇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过了,可能也只是单纯的特别高而已。”
“很多年没人去过?既然之前有人去过,为什么来往会中断呢?”华林提出了问题,固然“真仙才能通过”的门槛不低,可是月夕山这边不全是夷区这种蛮荒之地,一国少说也有上百真仙,几个国家能凑起小一千了,怎么没人再去呢?
“恩……”肖如诗陷入了思索中,这对他来说是个难题,他的父亲肖在礼批评他“凡事不肯多想”,其实他是愿意多想的,就是所想的方向,往往与肖在礼不同,和肖如歌更加南辕北辙:“下次见到老祖的时候,我要问问他们!”
肖如歌也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两位真仙老祖!她一直以为见一次肖银云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她从四岁开始每年四时八节都会被父亲带着去见老祖考校功课进度,时不时地老祖得到了什么好物,也会吩咐肖在礼带他们姐弟二人过去,亲自抚慰赏赐,修炼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师长答不出的疑难,吩咐青鸟传信,很快也能得到老祖们的亲笔答复,说得难听点,一年里他们见老祖的次数,怕是比见家族大课上的讲师的次数还多一些!
这种待遇,在她看来原是理所应当之事,每个生在肖家的女孩儿似乎都能用自己的问题去打搅老祖们的清修,等到这次她真有问题要去找肖银云的时候,才发现要见老祖一面,真是难如登天!首先,她用来向老祖传信的青鸟,是早就被她自己给毁掉了,家族里其他人虽然也有传信用的青鸟,却没有进入镜湖的权限。其次,她每次去面见老祖,都是肖在礼领着她登云路而去,肖在礼前番已经斥过她荒唐了,这次怎么可能让她搅了肖如诗的婚事?没有肖在礼,凭她自己,根本唤不来云路!
没有仙术修为,没有法器道具,在肖如歌看来本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有仙术修为、法器环身又如何,女孩子修炼的程度再高,打架再厉害,最后还不是要嫁人!聪明的女孩子都知道,比起将来因为太厉害遭到婆婆白眼、丈夫冷遇,不如把修炼的时间用来锻炼家务技能,未来才会得丈夫敬重、婆婆欢心,过上儿女绕膝仆从如云的幸福一生,不像肖银云一般,名义上是阖族敬重说一不二的真仙老祖,其实是个孤苦伶仃的弃妇,身边连个男人都无,天知道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每次她想起老祖所居的终年不管去多少次都没见过除他们一行以外的人的镜湖,那无可形容的空旷寂寥,都得意自己早早窥破,不至于像她一般白担着真仙的虚名,倒丢了眼前触手可及的人生!
现在她才发现,没有仙术没有法器,她固然还能吃喝玩乐,去茶会去赴宴去见常家何家的亲眷,去尽情享受作为女孩子的生活和其他女孩子的嫉妒,但是想要去见老祖一面,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仙凡之隔。
在罕有的被送去上全族大课时,偶尔听到的一个词此时不受欢迎地浮现在她的心头,她已经放弃了成为真仙的可能性,所以那条通往仙界的云路对她关闭了,她沦落平庸,像族里那些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了,而这些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要承认这一点,是多么艰难而且没有前例可循啊,她在茶会上是得不到支持的,茶会上没有人像她那样有过那种可能性,她们都没有单独面见过老祖的经历,她们甚至连镜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们怎么可能给她出主意让她见到老祖呢?
第一次,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她继续修行,没有毁掉老祖赏赐的青鸟,那她这次应该能够和老祖通上话吧——等等,她的青鸟是毁掉了,可是肖如诗的青鸟应该还在!
她冲进了肖如诗的房间,或者说她以为自己冲进了肖如诗的房间,因为一道屏障将她拦下了,没等她发起脾气,就看到肖如诗从里面整衣走出:“青鸟!把你的青鸟给我!”